“姑娘,”他走到她身边,蹲下来帮她一起捡,“要不要去跟侯爷说几句话?”

沈舒荣的手停了一下,片刻后,她摇了摇头。

“不必了。”

……
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京城,永安公主府。

华美的琉璃盏被狠狠地扫落在地,摔得粉碎。

“你说什么?江离在边塞,是为了一个女人?”

底下跪着的探子,吓得瑟瑟发抖。

“是,听闻,那女子只是个未婚先孕的乡下大夫。”

“乡下大夫?”永安公主气得笑了起来,“好,好一个乡下大夫!本宫的人,也是她能染指的?”

她的眼神,瞬间变得阴狠。

“找几个手脚干净的,去云州给本宫处理掉她。”

……

江离还是走了,沈舒荣没去看。

可那几天,她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,抓药的时候会拿错,给病人诊脉也会走神。

柳青梅抱着孩子过来瞧她,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。

“他走了,你心里不好受吧?”柳青梅屏退了下人,拉着她在后院的石凳上坐下。

沈舒荣沉默了许久。

“柳姐姐。”她的目光落在院中老槐虬结的枝干上,“这世道浮沉,男女私情算得了什么。”

柳青梅的手覆上她的,带着安抚的暖意:“铺子那边暂且搁下,你安心将养。真有事,叫沈三跑一趟便是。”

沈舒荣未再多言,只一个轻缓的颔首,已将那份情谊默纳于心。

短暂的安宁,如履薄冰。

未曾想,城西的风言风语,本是阴沟里的浊物,一旦被人恶意搅动,便能发酵出熏天的恶臭,直扑人面门而来!

便是这一日,沈三回来了。嘴角绽裂,衣衫破碎,狼狈不堪。

沈舒荣递过药酒,他却猛地别过脸,脖颈绷成一条僵硬的线。唇角的血口不肯愈合,执拗地渗着猩红,沉默是唯一的回答。

对峙中,空气都仿佛凝滞。她终究是无声一叹,将那盅药酒轻轻搁在案上,转身进了内室。

墨色般的夜里,唯有院中虫鸣不知死活地聒噪着。她正待阖上房门,背后

噗通!

一声沉闷的重物坠地声。

沈三竟直挺挺地跪在她房门口的青石板上。

双膝砸地的闷响,那样重,那样实,震得人心口一跳。

“姑娘,我娶你!”

沈三憋了半天,吼出这么一句,嗓子都是哑的。

“我不在乎那孩子是谁的!我就是见不得他们那么糟践你!”

沈舒荣过去扶他,可他却纹丝不动。

她泄了气,嗓音里是散不去的乏:“三哥,你的心意我领了。可这事跟你没干系,我不能把你拖下水。”

她垂下眼,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。

“这孩子,有我这个当娘的,就够了。”

她没等到沈三再回话。

院门毫无预兆地炸开,被人从外面一脚踹成了碎片,木屑横飞。

几道影子翻了进来,落地无声,手里的刀刃在月下,晃出冰冷的白光。

刀锋是冲着她来的。

沈舒荣的身体比脑子更快,本能地侧过身,死死护住肚子。

高大的身影从柴房那边猛地扑了出来,跟着便是沉闷的撞击声。

沈三用自己的胸膛,撞上了那把刀。

温热的液体喷溅出来,溅了她满脸。

他却死死抓住了那个黑衣人的手腕,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,用尽了最后的气力,回头冲着她嘶吼。

“姑娘……快……快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