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侯爷打算如何?”沈舒荣抬起头,那张素净的脸上,不见半点悲戚,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平静,“是现在就把我这个不听话的玩物,绑回您府上,找根链子锁起来吗?”

他看着她,看着她那双死寂的,再也映不出他影子的眼睛,方才那股滔天的怒火和失控的占有欲,瞬间就熄了。

他想说什么,却发现喉咙里干得厉害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他只是个被嫉妒和恐慌冲昏了头的傻子。

“舒荣……”他往前探了探身子,放缓了语气,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央求,“跟我回去,好不好?”

沈舒荣的嘴角,轻轻地扯了一下,那弧度里全是嘲讽。

“回去?”她重复了一遍,“回哪儿去?回去看侯爷您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,还是继续当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通房丫头?”

她顿了顿,视线从他脸上移开,落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。

“侯爷,我现在这样,很好。有自己的营生,有娘和三哥陪着,我很知足。”

江离的心,随着她的话,一寸一寸地往下沉,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里。

他想说那孩子是他的,想说他没有要娶公主,想说他找她找得快要疯了。

可看着她那副决绝的样子,他知道,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。

她不信他。

“你……想好了?”江离的喉咙里,像是被砂纸磨过,每个字都带着血。

“是。”沈舒荣给了他最干脆的回答,没有半分犹豫。

江离站在那儿,身形晃了一下。

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,连站着,都费劲。

良久,他往后退了一步,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,也像是拉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
“好。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,转身,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。

外头喧闹的声浪和光线涌了进来,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,高大的背影,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。

屋子里复又恢复了昏暗和死寂。

沈舒荣顺着冰冷的墙壁,缓缓地滑坐到地上,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,终于断了。

她将脸埋进膝盖里,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
第二天,江离要回京的消息,一大早就传到了张免的耳朵里。

张免一宿没睡好,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,正琢磨着该怎么去劝,院子里就炸了锅。

“不好了!来人啊!侯爷出事了!”

是盛清清的尖叫声。

张免心里咯噔一下,连滚带爬地就往后院冲。

江离的房门大开着,盛清清衣衫不整地跌坐在门口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而屋里,江离倒在桌边,人事不省,嘴角还挂着一丝黑色的血迹。

“快!快去请大夫!”

张免吼得嗓子都破了音,他冲上去探了探江离的鼻息,那微弱的气息,烫得他手指发抖。

中毒了!

云州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被请了过来,一个个进去,又一个个摇着头出来,谁也瞧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毒。

眼看着江离的脸色越来越差,张免是真急了。

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。

沈舒荣!只有她能救侯爷!

张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,翻身上马,一路横冲直撞地就冲到了城西医馆。

“沈大夫!沈大夫救命啊!”

他一脚踹开医馆的门,瞧见沈舒荣正坐在那儿给一个孩子看诊,二话不说,上前就要拉人。

沈舒荣蹙着眉,避开了他的手,“张副将,这是做什么?”

“侯爷……侯爷他快不行了!”张免急得满头大汗,话都说不利索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