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甚至对着他,福了福身子,把礼数做到了极致。
成全?
江离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。
他千里迢迢,不眠不休地赶来,换来的,就是她一句冰冷的成全?
他看着她,看着她身边那个男人,看着她护在肚子上的手。
一股说不出的疲惫,从脚底板升起,瞬间就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。
他觉得自己是个傻子,一个彻头彻尾,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子。
他松开手,那个蓝布包袱掉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一声响。
“好。”
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,又变回了那个冷硬如铁的永宁侯。
他最后看了她一眼,然后他转身就走。
没有半分迟疑,没有半点留恋。
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沈舒荣那根紧绷着的弦,终于断了。
她腿一软,要不是沈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,她整个人都要瘫下去。
“姑娘!”沈三吓了一跳,“你没事吧?”
沈舒荣摇了摇头,她推开沈三的手,自己扶着墙,慢慢地站稳了。
沈母在一旁,看着女儿这副样子,又看看那人消失的方向,长长地叹了口气,什么都没说,只是上前扶住了女儿的另一只胳膊。
回到屋里,沈舒荣一句话不说,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,门一关,隔绝了外头所有的声音。
夜里,沈母端了碗热汤进来。
沈舒荣正坐在窗边,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夜发呆。
“荣儿,”沈母把汤碗放到桌上,犹豫了半天,还是开了口,“你跟娘说实话,今天那个人,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爹吧?”
沈舒荣的身子僵了一下。
“他不是。”
“你别骗娘了。”沈母走到她身边,伸手抚上她冰凉的手背,“他看你的眼神,不对劲。那不像是侯爷看一个下人的眼神。里头有情。”
沈舒荣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苦涩的笑。
“娘,那不是情,是占有欲。”她轻声说,像是在说服她娘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,“他那种人,习惯了所有东西都握在自己手里。我不过是他丢了的一件东西,现在找回来了,心里不舒坦罢了。等过段时间,他有更要紧的事,有更重要的人,自然就把我忘了。”
沈母看着女儿脸上那份故作的坚强,心疼得不行。
她这个女儿,什么都好,就是太要强,什么苦都自己一个人往下咽。
她劝不动,最后只能叹着气,转身出了门。
守备府里,酒是一坛一坛地往上搬。
张免坐在江离对面,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,连口菜都不吃,心里头急得跟猫抓似的,却一个字都不敢劝。
他从没见过侯爷这个样子。
不是在战场上那种带着血性的冷,也不是在朝堂上那种拒人千里的硬,而是一种从里到外都空了的死寂。
“侯爷,您……您好歹吃口菜啊。”张免壮着胆子,夹了筷子酱牛肉递过去。
江离没接,只是抬起那双没了焦距的眼睛,看着他。
“她……跟那个沈三,一直都这样?”
张免一愣,半天才反应过来侯爷说的是谁。
他哪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,只当是侯爷在问沈大夫的近况。
“是啊。”他老老实实地回答,“沈大夫搬来咱们这儿的第一天,沈三兄弟就跟着了。平日里劈柴挑水,采药跑腿,什么活儿都干。把沈大夫跟伯母照顾得,那叫一个无微不至,街坊邻居都说,沈大夫是找了个好男人,有福气呢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盐,撒在江离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