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羿岑勾了勾唇,挑眉,心道此人倒是有几分血性。

“丞相府待他刻薄,他都未曾出逃,你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,他受了委屈。”大壮是直肠子,想不到太多弯弯绕绕,一拍脑门,能想到就是这个理由。

“大胆!”一旁的侍卫喝道。

傅羿岑挥挥手,阻止他。

大壮攥起拳头,怒瞪他:“冬冬若是要走,我拼了命也要带他离开。”

傅羿岑笑了几声,几步走到大壮面前:“你想参军?”

“嗯?”话题转变之快,大壮适应不来。

“好。”傅羿岑上下打量他,挑衅道,“我给你一个机会,进军营锻炼,等你有了本事,再来跟我谈带走冬儿的事。”

短短交锋几句,傅羿岑看出此人忠诚无心计,倒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好苗子。

若是打了、杀了这位“大壮哥”,小家伙指定跟他闹,不如丢去军营吃点苦。

此番前往西南,道途险阻,多一个全心全意护着周忍冬的人随行,也不是坏事。

至于带走周忍冬的事,傅羿岑断定,他没有这个本事。

大壮一脸蒙圈,被侍卫引了下去,直接省去冗长的考核,给他登记安排进了军营。

安排好这一切,傅羿岑疲惫地捏捏眉心,心想得听听楚毓的话,回去好生休息,免得旧疾又出来作妖,再把小家伙吓跑了。

刚起身,就见到袁岳躲在外头探头探脑,转着眼睛四处看,一看就知道被他主子打发来探听消息的。

傅羿岑无奈一笑,挥手打发了他,兀自回了寝室。

周忍冬睡得并不安稳,蜷缩成一团,紧攥被子,眉头紧皱,双唇颤抖着,如同噩梦缠身的小孩,没有半点安全感。

傅羿岑心猛地一颤,脱了外衣,顾不得肩膀上的伤,小心翼翼把人抱在怀里,拍着他的后背。

“宝贝,我会保护你的,没事的,别怕……”

他轻声哄了许久,睡梦中的人终于舒展开了眉头,靠在他的胸膛前,沉睡了过去。

傅羿岑蜻蜓点水般在他额头印下一吻,抱着人安心睡下……

睡了没多久,周忍冬心口一阵抽痛,腥臭味弥漫口腔,呛得他鼻尖酸楚,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
“呕!”

他小手掩唇,却止不住从唇瓣溢出的鲜血。

“冬儿!”傅羿岑猛地睁开眼睛,见况心头一紧,把人抱在怀里,“怎么回事?”

周忍冬无力地靠着他,身体颤颤巍巍,掀开眼皮看他,睁开惺忪睡眼,委屈地控诉:“我好怕呀……我……我要离开你。”

傅羿岑做了几次深呼吸,咽了咽口水,将缠住内心的燥郁调节得差不多,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。

“抱歉,是我太冲动了。”他揉了揉眉心,“我吓到你了。”

周忍冬任由他帮自己擦拭嘴角的血迹,摇摇头,乖得令人心疼。

“可以告诉我原因吗?”傅羿岑近乎哀求,“我哪里不好,你说出来我定然改,别离开我,好不好?”

向来高傲的男子,此刻却卑微到了泥土里。

周忍冬鼻子一酸,抹了抹泪水,思索怎么开口。

“是昨晚吓到你了吗?”

傅羿岑知道他旧疾发作有多么可怕,他的冬儿胆子小,难不成真的被吓到出逃?

周忍冬听他的猜测,心隐隐作痛。

旧疾缠身,本就难受,还以为自己怕他发病的样子。

他应该很难过吧。

可……他要是不离开,真的害了傅羿岑,该怎么办?

他是真的害怕!

害怕每一个亲近的人,都因为他带来的灾厄而受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