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失了约,是我的过错。”傅羿岑目视墓碑,哑声道,“冬儿生气不愿理我,是应该的。”

不说还好,一说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,又哗地冒出来。

他垂眸,偷偷抬起手背抹眼泪,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在傅羿岑眼里,心一阵阵抽痛。

“今日已晚,冬儿跪了一天,再下去身体承受不住,儿胥必须带他回府,请娘亲见谅。以后我会多带冬儿回来看您。”

说完,他又磕了三个头。

周忍冬张了张口,还想说什么,见到周家凶神恶煞候在外头的侍卫,叹了一声,由着傅羿岑搀扶起来。

他依依不舍看向墓碑,小声呢喃:“娘亲,再见。”

跪了大半天,周忍冬膝盖僵硬,腿都麻了,压根迈不开脚步。

傅羿岑叹一声,索性将他打横抱起来,直接出了府。

周忍冬灌了一天风的脑袋嗡嗡作响,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前,蹭了蹭,发出难受的呻吟。

声音小小的,如同呜咽的小兽,没多久就闭着眼睛昏睡过去。

周仕归等在府门口,见了两人,脸色阴沉,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对傅羿岑作揖。

“傅大将军,父亲命我来传话,他说会在宫宴上,配合你承认周忍冬的身份。”

傅羿岑微微颔首,算是应了他,抱着周忍冬跨上马背,将人拢在怀里,抓着缰绳,“驾”一声跑远了。

周沐苒从一旁的小门走出来,痴痴望着远去的高大身影,倚着门嘟囔:“哥哥,傅将军还会来吗?”

周仕归嫌弃看她一眼:“来了又如何,你快回屋去。”

周沐苒不理他,自言自语道:“过几日除夕宫宴,爹爹会带我进宫,到时就能看到他了。”

到时候,她要跟周忍冬换回来。

当回人人羡慕的将军夫人!

周仕归觉得妹妹不太对劲,却看不出问题 ,拽着手腕把人送回房里了……

回了将军府,傅羿岑直接把周忍冬抱回寝室,帮他脱了外衣,盖好被子,让袁岳准备热水和毛巾,捂住他的膝盖。

“唔……”

睡梦中的人突然皱起脸,双手握拳放在胸膛前,猛地蜷起腿,发出近乎抽搐的哭泣声。

“冬儿。”傅羿岑重新将人抱在怀里安抚。

周忍冬双眸紧闭,嘴唇颤抖着,甚至能听到他牙齿交磨的声音。

“骗子……骗子……”他含糊地呢喃,“再也不信你了……”

想起今日之事,傅羿岑心一冷,深呼吸,只能一遍遍顺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。

接过袁岳递来的药膏,他狠心掰开周忍冬的手,一点点擦在他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掌上。

见他难受得直哼哼,傅羿岑将他的手拿到嘴边轻轻吹了吹。

好不容易让小家伙安生睡下,在外奔波一天的暗卫立马现身。

“将军。”暗卫跪下道,“还未找到楚大夫,属下已经加派人手,准备搜山。”

傅羿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, 叹了一声,皱着眉思考。

他今早从傅如裳房里出来,原本打算带周忍冬一同回相府,谁知竟接到楚毓采药遇袭,滚下山崖的消息。

傅羿岑脑袋一空,顾念楚毓安危,一时忘了遣人通知周忍冬,便前去搭救。

山脚下找了一圈,仍不见楚毓身影,傅羿岑派一拨人搜救,另一拨人追查偷袭者,安排妥当才策马回府。

碰巧在路上遇到求救无门的袁岳,得知小家伙以为他不守承诺,已自行回了相府。

赶到相府与周恒那老狐狸对峙斡旋,也是颇费功夫。

这一天大起大落,傅羿岑纵使身强体壮,也感觉几分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