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又开始混乱。

他犯了什么罪?

好痛。

血肉淋漓模糊,在生与死昏暗的边界,他看到了一个人,坐在秋千上笑吟吟地看他,嗓音清冷,像是蟾宫里的玉石清响。

“阿诺。”

“这是你家乡那边的曲子吗,还挺有趣的。”

“再唱一遍,我想听。”

她是很重要的人。

很重要。

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很多。

可是为什么…看着她,已经多年麻木过的心脏那样疼痛。

他张了口,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脱口而出她的名字,视线却渐渐渐渐得为黑暗吞没,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人影愈发模糊不清。

为什么?

他的眼睛又怎么了?

当掌心下意识地伸手碰到眼角部位时,触觉的反馈告诉他,本应当有眼球的部位只剩下一片粘稠的漆黑液体。

对了,对了。

……

原来他那时候就死了,灵魂被囚禁,形体异变成了怪物。

是他自己毁掉了一切。

也毁掉了她。

即便如此,黑暗里,在她身影消失的一瞬间,阿诺陡然停住动作,用力抱住头,嘶哑着,像一头癫狂的怪物般自言自语:“不要…这样…不要走,求求您……”

“在这里呢,真是让我好找。”

“你在外面停留太久了,严大人让我来看看。”

忽地有人搅碎了梦境,嗓音懒洋洋的:“怎么,这次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,盲眼?”

盲眼?

盲眼又是谁?

他鲁钝地从黑暗里抬头,然而什么都看不到,敏锐的感官告诉他,有一个青年身形的家伙在他面前蹲下来。

“哈?又把我忘了?”他啧啧了两声,“范无咎,地下的术士。瞧瞧,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。”

蜷缩在地上的怪物全身污糟,头发披散凌乱。

最惹人注意的,是一双干瘪,残留着黑黢黢的不明污垢的眼眶。

能够遮掩的单薄眼皮和周围的肌肉也被人毫不留恋地暴力取走,只剩一片虚无。

空洞的双目硬生生破坏了整张脸的协调,让原本英武的五官显得诡异。

“你是谁?”

怪物的声音如外表喑哑难听。

“都说了,范无咎。”他有些不耐烦,“咱俩在泰昌公主墓里认识的。”

“墓?谁的墓?”

“泰昌公主,李知遥的墓。百年前我去给李老三他们一家收尸,结果……”

谁想。

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,几乎完全不等他话说完,怪物抽出刀冲了出去。

但听峥得一声清脆。

刀刃劈在漆黑的勾子上,范无咎额角划过一声冷汗,心道还好自己反应迅速。

“你,敢闯,她的墓?!”

剩下的半张面容几分癫狂。

“对对,你那时候的反应也是这样。”他提着勾魂锁往后退了三步,嘿了声,“一点新意都没有。”

第10章 第 10 章 想再看看

回应他的是是长刀侧过脸劈入土地的声音。

范无咎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,等那柄刀调转了个方向袭来,他脸色一沉,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,展开勾魂锁朝着阿诺的心口攻去。

阿诺身形一晃,几乎刻在骨髓的战斗本能让他后撤收刀。

如同石油般的粘稠物质毫无征兆顺着他的眼角流下,让身上的那股子非人感加剧。

阿诺反手再握刀,单手撑地,借力之际一个转身间又要劈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