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抚摸着他的头颅。

“那弟弟呢?”他更加不解,“弟弟也被祝福了吗?”

“不。卡古古没有。”

“这样吗?”他有些无由来的失落。

母亲看着他,轻轻地叹息,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。

“海神会保佑你的,朱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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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像是沉泪消散时的萤火虫,一幕一幕碎成无数的星星。

“哥!卡巴!”稚气男孩在沙滩上递给他一方木牌,“巫娜说每个人都要有棕榈木的枝桠刻出象征身份的卡巴。我给你刻了一个,上面是你的名字!”

拉艮没有当即接下木牌,只是问:“谁教你写字的?”

“是…是巫娜啦。她天天缠着你学写字,当然知道怎么写的了。”

……见他有些不自在,拉艮只当作他是因为向冤家青梅请教而不自在。

“‘拉艮’”

少年拿着木牌,念起上面意料之外的文字,骤然缩起瞳孔,转过头看着沙滩上的弟弟。

“不!…卡古古,你不能。”

在族内,他只被允许以朱拉为名,不允许承认生理上的母亲,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。

“有什么能不能的!”男孩拿着石刀抹了一把鼻子,哼哼,“不让人发现不就好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放心了哥,我帮你拿着。”

卡古古咧开洁白的牙齿,挥舞着手里的木牌,孩童的言语有些早熟,但足够温暖:“我会好好保护‘拉艮哥’的。”

离得很远,或许拉艮已经将远处的场景藏进了记忆深处,但乔知遥作为旁观者却看到了。

他们的母亲就站在不远处。

她的脚下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字迹,有行字成熟的哈目文的‘拉艮’,也有歪歪曲曲,像虫子爬一样的‘拉艮’。

海浪一吹,那些字随着潮水消散。

拉艮的母亲就这样远远望着他们,等到卡古古将代表祝福的卡巴悄悄塞给拉艮时离开了。

名字,是母亲对孩子最开始的祝福。

‘拉艮’……

她似乎听巫娜说起过,这是拯救的意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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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画面被融进叫做“拉艮”的身体,和一些细密的碎片。

“卡古古别胡闹!椰子壳不是这样当锅用的。”

“略略略。”

“喝,你这孩子。拉艮,快去追你弟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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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离开这座岛?为什么,昨天您好像和族长吵了一架?”

对方没有立即回答,只是很突然地:“卡古古说的没错,这里的人都是疯子,我们必须离开!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拉艮!你就当…为了卡古古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拉艮深吸一口气,最后点头,“我会去找陆地的人们谈谈的。”

所有的画面就此戛然而至,从中间开始,破碎,散落,就像被人以一柄大锤猛地敲碎。

最终定格于一张病床,一堆记者,和一个手脚生长出肉蹼,脸上长满鱼鳃的,永恒睡去的女人身上。

她的唇形微动,向着他的方向,说着。

“回到海里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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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海里去。

躲避诅咒。

活下去。

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,也不需要拯救任何人,你只需要拯救你自己。

乔知遥能够理解,这才是他母亲真正想说的话…却被她的孩子以错误的方式理解了。

乔知遥睁开眼,抬起手,再次接住了又差点向前扑到掉入海里的拉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