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庭院里喝酒, 枝头的杏花纷纷扬扬落在她肩头, 清冷绝艳, 见他入了院, 放下酒盏向他轻笑。
“伤好些了?”
她叹了口气, 不悦而担忧:“虽然我不该责备你,但一个破落户死便死了,你犯不着挡那一刀。”
“为主上分忧, 分内之事。”
“……”
她又笑起来
CR
,无论日光还是笑容都耀眼得让他不敢直视:“那你会替我分一辈子忧?”
“是。”
他低头。
她单手趁着下颔,勾着唇角,笑意却不至眼底:“答应得这般快?不可信。”
他当时抬起头,很执着:“诺不敢背叛。若真有一日,只请主上赐我一死。”
……
赐他一死。
他本以为,死亡是一切的终点,是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,是最严重的惩罚。
可现在想想,这哪里是什么惩罚。
哪里是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他都做过什么?
都做过什么 !?
猩红的、腐烂的、烧焦的味道似乎又弥漫上鼻腔,填充着本该破溃的身体,奇怪的疼痛、压抑、空虚、麻木和痛苦又席卷而来,像是一脚踏入不见底的深渊,让人胃部泛起阵阵不适。
他想不起来具体的画面,想不起来任何可以描述的句子。
只有破碎的画面一闪而逝,而后归于绝对永恒的黑夜。
他拿着刀,拿着刀。
然后呢?
然后呢?
然后呢!
“不…不……”他捂住额头,蹲下来,像是衰老的、跌了一跤的老人,缓慢扶着自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。
“阿诺?”
那个坐在石桌前的人身形渐渐扭曲,融合,又好像站在他面前,很轻地安抚一般地问他。
他眯起眼睛,试图从黑暗中看见她的模样,却依然是一片虚无。
什么都看不见。
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虚无和可笑的幻觉。
是的、是的。
她不在了。
一切都没有意义。
一切。
……
现在这又是什么可笑的幻想?
心口腾升有一种无法克制的躁动,像是蚂蚁啃噬四肢,让人如坐针毡。
现在就抽刀,毁掉最该毁掉的东西!
他必须去死。
快!
地面的那刀刃轻松便可被捞起,反手向内,却被无形的力量控制在半空中,让人微怔。
“阿诺。”
声音的来源带着一点无奈。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