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买卖官位、结党营私、渎职贪墨、延误灾情,以至万民之殇,罪无可恕,斩立决。”

“和他一起下地狱的,还有刁丞相三代亲眷、左右亲信,更牵连朝中数十位官员……意图毒杀你的这位丽妃娘娘,估计是要赐自尽了。”乔美人说完,特意强调了一句,“这些可还没抬到明面上,不过形势如此,例来都是这么办的,也大差不差了。”

乔美人说的轻轻巧巧,窦昭昭的眉头却是一点点皱了起来,神色也有些凝重,喃喃道:“这么快?”

“是急了些。”乔美人点头,却并不在意,“此事闹得沸沸扬扬,激起民愤,陛下要安民心,办的紧些也是应当的。”

“也是……”窦昭昭勾了勾嘴角,挤出一个笑来,心思却已经乱了。

乔美人看出了窦昭昭神思不定,目光又扫到了桌上堆着的《女诫》,识趣的起身告辞,“该传的消息传到了,我也不打搅了,先告辞了。”

窦昭昭起身相送,让秋燕把茶叶给她捎上。

等门帘再度合上,念一查看起乔美人送的阿胶,“主子,要不今儿奴婢用阿胶给您顿燕窝吧,补血。”

念一说完,却没有得到回应,窦昭昭还在琢磨乔美人的话,她虽然不通政务,但常识还是有的。

银朱告发是二月二龙抬头,现在才四月底,前后加起来两个多月,御史和督察官员一来一回时间都不一定够,再算上审问和巡查的时间,根本是来不及的。

唯一的可能……就是陆时至早就知道了,证据收集好了,各方势力也打点到位了,只等一个线引子。

既然早就知道灾民们的遭遇,为何视而不见呢?这次雪灾和暴乱一起,可是要了数万人的性命呀!

是了,不闹出人命,怎么能顺理成章地解决掉扶持新帝上位的功臣呢?

不仅要闹出人命,还要很多、很多人的性命……

想到这些人命不过是帝王谋算中的一环,窦昭昭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
这一世,陆时至对她的态度太亲厚,让她差点忘了,睡在她枕边的,是个什么样冷血无情、不择手段的男人。

窦昭昭眉头拧的很紧,眼眶也微微泛红,陆时至真的有感情么?

她真的能凭借这个无情之人的在意,站稳脚跟,报仇雪恨么?

***

百合宫

张贵妃停下笔,望着纸上漂亮的簪花小楷,轻轻转动手腕,缓解腕骨的酸涩。

半青将写过的纸晾在一边,铺陈好新纸,压好,“昭美人这般不识趣,娘娘怎么还帮她?”

“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是无趣。”张贵妃提笔写下,“阴阳殊性,男女异行。阳以刚为德,阴以柔为用……”

赫然是女诫的内容,她对这些陈词滥调已经了然于心,信笔书来毫不费劲。

“皇后娘娘都说不必了,您还废这个事做什么?”半青看不上窦昭昭,更替张贵妃觉得不值。

张贵妃微微一笑,笔下不停,“我不是抄给皇后看的,是给皇上看的。”

半青有些懵懂地望着未干的字迹,未解其意。

但她很快就懂了,傍晚时分,掖庭局的宫人前来传话,“恭喜贵妃娘娘,陛下今夜来百合宫,您且预备着吧。”

“多谢。”张贵妃盈盈一笑,偏头示意半青给赏钱。

半青回头,对上张贵妃气定神闲的面庞,半天的功夫,她已经默了大半部书。

半青上前,一边替张贵妃揉手腕,一边道:“奴婢服侍您梳妆吧?”

“伺候我沐浴更衣,不必刻意上妆。”张贵妃知道陆时至可不是看重美色的人,她付出再多,也不可能从一个没有爱的身上获得宠爱。

也只有那些痴心妄想的傻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