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枕边的女人眼睫抖了抖,缓缓睁开了眼睛,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一丝睡意。
窦昭昭微微偏头,望着陆时至近在咫尺的侧脸。当那双幽蓝深邃的眼睛被遮盖上,陆时至身上的攻击性少了很多,他雕塑般漂亮的轮廓显露无疑。
剑眉入鬓,眼窝深邃,鼻梁高挺,丰神俊朗。
是十分勾人的长相,无论在哪里,都是极讨女人喜欢的人。
只可惜他是皇帝,就从一个人变成了权力本身,嫔妃们无暇欣赏陆时至作为一个男人的魅力,只能、也只敢看他身上的权势。
窦昭昭这一世倒是学会了发现、重视他身上那些作为人的特质和需求,只不过很可惜,这些只能作为她利用他的方法和武器。
毕竟,他们之间天堑般的距离、陆时至的身份,注定了把他当一个平凡的、普通的男人去对待,是死路一条。
今天窦昭昭勉强挽回了在陆时至心目中无辜可怜的形象,借着他的手震慑了后宫的有心人,但还不够。
窦昭昭这样想着,半合着眼睛静静地等着,等到依稀听见外头的打更声。
寅时了。
陆时至睡得很好,从身到心都是都是极蕴藉的,可睡到了后半夜,隐隐感觉身体一侧的温度格外高一些,一道柔软温热的身体贴着他。
陆时至眉头微微动了动,但最终还是放任了她侵入自己的空间。
可随着柔软馨香的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,小奶猫似的抽泣声也一丝丝地往耳朵里钻,听的人揪心。
陆时至微微睁开了眼睛,有些强硬地抬起了她的脸来瞧,瞧瞧好端端的,怎么哭起来了。
窦昭昭黑发蓬乱,一张小脸随着陆时至的动作微微扬起,黑瞳里含着两泡水,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粘成了一簇一簇,脸颊上还带着陆时至身上的衣褶印,活脱脱像足了被坏人从鸟巢里捏出来的雏鸟。
当然,如果陆时至不是那个“鸟巢”,他会觉得窦昭昭更可爱。
虽然无奈,但他也生不起气来,捏了一把窦昭昭红彤彤的脸颊,问道:“大半夜的,又怎么了?”
窦昭昭没有正面回答,手臂往陆时至腰上一缠,脑袋钻进了他的胸膛里,闷声闷气道,“臣妾害怕。”娇的不行。
陆时至追问:“怕什么?”
“怕苦,怕痛,怕死……可多了……”窦昭昭巴拉巴拉说了许多,最后咬着下唇,泪珠仓皇滚落而下,很轻地吐出一句,“怕再也见不到您……”
陆时至伸手,揉上了她漂亮的眼睛,伴随着湿润染上指腹,低沉的声音响起,“有什么好怕的?”
陆时至是极其不会安慰人的,说出来的话跟质问似的,当然,或许就是质问。
好在窦昭昭也根本不需要他安慰,她顺势一抬头,瞪大了眼睛,语气有些气,“臣妾以前是不怕的!”
“嗯?”陆时至被勾起了兴致。
“都怪陛下……”窦昭昭声音不大,似乎是自言自语。
“怎么怪起朕来了?”但陆时至听的很清楚,微微挑眉,好大的胆子,怪他也就算了,还要说出来。
“臣妾打小就是无人可依的,早就习惯了忍着,本来是很坚强的。”窦昭昭吸了吸鼻子,瓮声瓮气道:“臣妾也知道,自己这个人、这条命,从来都是不值钱的,也没什么好怕的……”
“是陛下……”窦昭昭声音放缓了些,声音动情,“陛下护着我,教我写字,给了我一个很美好的名字……”
“臣妾才开始害怕的。”窦昭昭紧紧靠在陆时至的胸膛,听着他的心跳和呼吸,确定男人的呼吸凝滞片刻,心跳也有些加速,这才确认自己的话令他动容。
“因为第一次被人喜欢,所以害怕被抛弃,回到那个冷冰冰的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