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雨石见敲打的差不多了,施施然道:“罪魁祸首已经偿命,昭美人念在李总管这是头一回,可以高抬贵手……”

李总管的哭声一顿,眼神锃亮,磕头就拜,“多谢昭美人恩典!多谢向公公!”

“李总管先别急着谢恩。”向雨石蹲下身,清冷的眼睛直直逼视着李总管,“主子饶了你,是对你存了期望的。”

李总管脸上的狂喜一顿,眼神左右飘了飘,惊疑不定,但再三犹豫之后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,“这一点向公公可以放心,往后只要是昭美人吩咐,我李某一定竭尽全力。”先熬过这一关再说。

向雨石闻言笑出了声,斜了李总管一眼,“李总管呀李总管,你瞧瞧,你这样办事,怪不得今儿会跪在这,真是一点余地也不会留。”

“向公公,求您指点!”李总管听着险些又要哭了,这秋阑殿的人,从主子到奴才也太厉害了,他是进也是死,退也是死。

“李总管放心,我们主子心善,今儿已经死了一个人了,不会再要你的性命的。”向雨石给他吃了定心丸,“只是希望李总管记得这份情,往后,若有要行方便的时候……”

“总不会叫你太为难的。”向雨石点到即止,伸手搭上李总管的肩头,微微倾身,贴近他的耳朵,“可没有下一次了。”

“是是是……”李总管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,一颗心越是七上八下,冷汗连连地点头。

向雨石起身,居高临下道:“这一次,就劳烦李总管多跪一会儿,免得叫别人以为,咱们昭美人好欺负。”

李总管哪敢说不,“只要能叫昭美人消气,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。”

……

内殿,窦昭昭起身为他盛汤,恭敬体贴,无可挑剔。

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,殿中的气氛空前紧张,空间里,只有碗筷磕碰的轻响,二人缓慢的咀嚼声都清晰可闻。

为陆时至布菜的于力行更是绷着神经,别的嫔妃这样做是无可挑剔,可窦昭昭不同。

生长于寻常农家、匆忙入宫的窦昭昭对规矩不熟悉的,甚至是越矩的。从为陆时至洗手作羹汤,到陪膳的时候,吃到什么好吃的,会不假思索推荐给陆时至……

总之,这位昭美人陪膳时,总是状况百出,叫御前伺候的人应接不暇、提心吊胆。但总能哄的陆时至高兴,虽然皇帝没有说,甚至未必有个笑模样,但近身伺候的人看得出来,陆时至挺受用这份越矩。

于力行察言观色为陆时至布菜,心底忍不住嘟囔,皇上都给了台阶了,昭美人要是聪明就该赶紧下来,好好哄皇上高兴,怎么能跟皇帝犟呢?

把陆时至惹不痛快了,你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。

最后得出结论,窦昭昭到底还是太年轻,小门小户出身,想在宫里混出头,要学的还有很多呢。

这边于力行心里的碎碎念刚结束,却是高姿态的陆时至先开口了,“朕替你出气,怎么了,还不高兴?”

“……臣妾不知道。”窦昭昭回答道,话语里的兴致不高。

于力行听完,猛地一抬头,眼里带着不理解。

皇帝为你出头,您怎么能说不知道呢?您这分明说的是“不高兴”呀!

您这实诚话说完,还能有好吗?

于力行心里咧咧开了,身子退了一步,已经做好了跪下劝皇帝息怒的打算了。

可万万没想到,下一秒,身边传来一声轻笑。

于力行看向窦昭昭的眼睛都瞪圆了,这也可以??昭美人这也太神了吧?

窦昭昭垂眸看着盘中的菜肴,于力行不明白,但窦昭昭已经想明白了,陆时至狂悖桀骜、自负无情,他或许根本不在意她窦昭昭是否纯然无辜,他在乎的,是窦昭昭能否完美的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