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有!”银朱赤红着眼睛,盯着丽妃,一字一句道:“主子与刁家的来往书信,奴婢都有保留,还有刁家派系官员送进广明宫的贿银,一分一厘,奴婢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
“好!”宗雯华情不自禁道。

随后迅速意识到不妥,转而看向陆时至,“臣妾是说,得亏这丫头胆大心细……”

陆时至抬手,对宗雯华的失态毫不在意,幽幽看着神情坚毅的银朱,吩咐道:“张庆,你带着人去取她所说的信件和证物。”

“于力行,你即刻出宫,宣右丞相和六部长官进宫,朕在乾清宫御书房见他们。”

于力行和张公公迅速应声,“奴才遵旨!”

作为赤裸裸的权力动物,陆时至的眼中只有朝局势力,但宗雯华更关心的是后宫,忍不住开口追问:“陛下,那丽妃妹妹……?”

“你是皇后,后宫的事自然由你做主。”陆时至淡淡补充一句,“朕相信你知道分寸。”

“陛下放心,臣妾一定将广明宫的事查个清楚明白。”宗雯华极力掩去喜悦,只要在事情了结之前留着丽妃的性命即可,这两年的憋屈也到了回报的时候了。

事情发生到这一步,各方该出的牌也出完了,眼见陆时至正要起身,张贵妃突然接了一句,“陛下,今日昭美人可算是受了无妄之灾,无论事情结果如何,妹妹总是无辜的,您可要好好安抚才是。”

众人这才想起来事情的起因是什么,齐刷刷看向了窦昭昭,目光之中,多有深意。

无辜?

今天的事一环套一环,多数人并不认为窦昭昭是真的全然无辜,至少,对她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是打了问号的。

窦昭昭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,有些愣神,怔怔地看向陆时至,在对上他幽邃难测的目光后又很快垂眸,低声道:“贵妃娘娘言重了,嫔妾并无大碍。”

“既然受了惊,就好好歇一阵,叫掖庭局将昭美人的牌子撤下来,让太医好好瞧瞧。”陆时至声音平淡,说出的话好似夹着冰刀子,顷刻间定了窦昭昭的生死。

说完,陆时至目不斜视径直走出了秋阑殿,只留满殿或茫然、或幸灾乐祸的人。

“昭美人这可真是,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”乔美人第一个笑出声,她今天才借着二月二解了禁足,就看了这样一场大戏,“这叫什么?风水轮流转呀!”

“胡说些什么?”宗雯华脸色一沉,“丽妃心狠手辣,昭美人无辜受害,你竟还说起风凉话来,想来是禁足的时日少了不成?”

乔美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没见过宗雯华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,愣了一会儿才道:“嫔妾一时失言,还请皇后娘娘恕罪。”

宗雯华的视线转向殿中神色各异的众人,放慢了语调,但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,“今天的事,是丽妃自掘坟墓,牵扯甚广,各宫都捋好了自己宫里的舌头,本宫和皇上都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。”

丽妃眼见是败如山倒,宗雯华空前势盛,众人只得垂眸敛神,齐刷刷应声道:“是!”

宗雯华的嘴角这才勾起一抹浅笑,起身叫众人各自回宫。

走过窦昭昭身边时眼神带了几分寒意,“昭昭妹妹,陛下既然叫你歇着,你就好好歇着。”

宗雯华略微顿了顿,意有所指道:“不要多想,更不要讳疾忌医。”

窦昭昭白着小脸,长睫颤了颤,温顺地点了点头,“是,多谢姐姐。”

宗雯华唇瓣的弧度更深,带着呼啦啦一群人,押着魂不守舍的丽妃,扬长而去。

张贵妃有些困倦地掩唇打了个哈欠,动作慢悠悠地落在众人后头,也在窦昭昭身边顿住了脚,眉眼温柔、语气和善道:“乔美人说的是酸话,妹妹无需放在心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