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公公说了一箩筐的话，大力宣扬窦昭昭的贤惠之举，可不等他说完，只听“咚”的一声脆响。

抬头，原来是陆时至把手中折断的笔重重摔在了桌上，因为动作太大，笔尖上的墨汁飞溅起来，沾到了指尖。

于力行忙不迭地递上丝帕，帮忙擦拭的功夫试图打岔道：“皇后娘娘思虑周全，后宫体面，体现的是陛下的仁德，这都是为了给陛下增光添彩呢。”

于力行的话说的妥帖，只可惜陆时至不是会被轻易糊弄过去的人，近乎咬牙切齿道：“皇后果真贤德体贴。”

“传朕口谕，今夜……”陆时至气急了开口想要点了其他人侍寝，可话说了一半，愣是一时没想起来一个人来。

“玉翠宫楚嫔，棠梨宫……”还是于力行有眼力介，从上往下报名，免了陆时至的尴尬。

“就她了。”不等于力行多说两个字，陆时至就干脆利落地打断了，“今夜掌灯。”

语气里，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思在。

于力行和张公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，不约而同选择了闭嘴，各自下去忙活了。

陆时至拿了一支新笔，埋头继续批复折子，只是落笔重了不少，笔画间也添了几分凌乱。

这个折子批完了，随手从右侧再拿一本，翻看，入眼的却是窦昭昭娟秀的字迹，批示详实、一针见血。

他不在京城的这些天，窦昭昭将政事料理的井井有条，她担得起监国之责。

陆时至的怒火凝滞一瞬，心软了三分，随即想起来，正是因为自己对她的纵容，让她忘了，谁才是天下之主？忘了身为皇后、身为母亲、身为女人应该有的妥帖和顺从。

陆时至将窦昭昭批复过的折子放到一边，打开新呈上来的折子，不料这第一个，就是劝陆时至充实后宫，好为皇家开枝散叶的。

第400章 ：愚蠢至极

窦昭昭得到皇帝要选秀的消息，已经是三日后了。

萧夫人匆忙递了入宫拜见的帖子，告知了窦昭昭这一消息。

窦昭昭手头还翻看着内宫局赏菊宴的安排，闻言翻页的手顿住了，惊异地看了过去，嘴唇动了动，没有说话。

萧夫人有些忐忑地补充道：“娘娘莫急，虽然陛下在大臣们的进言下默许了，可既然陛下尚未知会娘娘，想来是还未打定主意，此事未必能成行……”

窦昭昭却不关心这个，追问道：“提议此事都有哪些人？”

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，却问的对面的萧夫人面露难色，直到念一等人的目光疑惑的看过来，这才低头开口道：“回皇后娘娘话，是太子一派的官员。”

这个答案可叫殿中众人齐刷瞪大了眼睛，满脸的不可思议，念一更是低声质疑道：“怎么可能？”

唯有窦昭昭冷笑一声，翘起的嘴角含了满满的讥讽，从唇缝中轻轻吐出一句，“愚蠢至极。”

萧夫人心头一紧，知道皇后娘娘真是动怒了，连忙开口替陆弘稷找补道：“许是太子殿下受人挑唆，一时想岔了……”

“眼高手低，自命不凡，愚不可及……”窦昭昭不为所动，起伏不定的胸口昭示了她心中翻涌的怒火，“竟然是本宫的儿子。”

众人不由得惊惶起来，不敢相信窦昭昭居然会对太子殿下做出这样的评价。

“娘娘息怒。”萧夫人更是不安，她是窦昭昭的人不错，可她绝不想看到窦昭昭和太子殿下起龃龉。

窦昭昭已经听不进去了，她百般疼爱呵护的儿子，对自己、对两个姐姐做出的一切，已然耗尽了她的耐心，也叫她失望之极。

从前陆时至不满窦昭昭干政、对两个姐姐铁面无情，窦昭昭尚且可以用孩子年幼、受迂腐之人挑唆，做出的糊涂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