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贵妃被看的后脊背一寒,知道自己已经惹了陆时至不快,可事已至此,她必须一击击倒窦昭昭。

“回皇上话,既然曹才人说是废后亲口所言,那便传了宗氏一问,真相就可水落石出。”张贵妃定了定神,末了还补了一句,“也好还了珍妃妹妹清白。”

“废后嫉恨珍妃娘娘得宠,必欲除之而后快,她说的话不可信。”乔婕妤当即反对。

张贵妃的眼神沉了下来,狠狠横了乔婕妤一眼,打断道:“是真是假,陛下英明睿智,自有圣断。”

“你这样百般阻挠,反倒叫人误以为珍妃妹妹心虚呢。”张贵妃隐含讥讽的目光看向了窦昭昭,皮笑肉不笑道:“珍妃妹妹,你说呢?”

张贵妃等着看窦昭昭惊慌失措的模样,她厌极了窦昭昭的春风得意,自窦昭昭入宫以来,恩宠、地位、子嗣、权利……这些一切的一切,都那么唾手可得。可她却要付出十倍百倍的艰辛。

她倒要看看,窦昭昭眼看着自己轰然败落之时,还能不能做出这幅风轻云淡的模样。

张贵妃定定地望着窦昭昭,心中已然笃定,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的面,陛下必然会答应。

可令她没想到的是,龙椅上把玩扳指的陆时至还未点头,窦昭昭却是先开口了,“贵妃娘娘所言有理。”

窦昭昭微笑仰头看向陆时至,“为了陛下的名声、皇家的体面,还请陛下传了废后宗氏问话吧。”

比起咄咄逼人的张贵妃,窦昭昭所言很识大体,俨然一副为了大局委曲求全的模样。

张贵妃的脸上的自在淡了几分,恼火之余有一瞬间的疑惑,这些天的筹码在脑子快速转了一圈,恢复浅笑道:“珍妃妹妹果然深明大义。”

窦昭昭点了头了,陆时至眉头短暂地皱了一瞬,一挥手,于力行立刻俯身应下,快步出去。

陆时至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窦昭昭身上,在触及窦昭昭那双纯然明亮的眼睛时,还是软了一瞬,有些生硬道:“你先坐。”

念一连忙上前,小心扶着窦昭昭坐下,只是窦昭昭能感觉到,小丫头的手紧张到发颤。

窦昭昭重重反握了念一的手腕,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。

一场热闹的宴会发展到现在,俨然喜庆也没有了,面对着满桌的美味珍肴,谁都没有动筷子,只顾眼观鼻、鼻观心。

死一般的静寂中,突然响起了一阵响亮的啼哭声,原本乖巧的陆长禧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,短短的手臂胡乱划拉着,在彩兰的怀里挣扎着,大眼睛巴巴地往窦昭昭的方向伸。

彩兰知道此时不是时候,轻轻掂着陆长禧,试图让陆长禧安静下来。

可这一招今天却不好用了,陆长禧的嘴巴张得大大的,一副越哭越起劲的架势。

窦昭昭听着不由得心疼,抬手接过了孩子,陆长禧的短手立刻抱住了窦昭昭的脖子,一手揪紧了窦昭昭织金的衣襟。

闻着熟悉的味道,听着娘亲温柔的哼唱,陆长禧这才抽抽噎噎地停了下来,依赖地贴着娘亲的脖子。

也许是陆长禧的打岔正是时候,也许是窦昭昭的神情太自如了,殿内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,女眷中响起压低的议论声,“看珍妃娘娘的神色,或许真是一场误会呢。”

“也是,曹才人说的事也太荒唐了些,若真如曹才人所言,宗氏怎么会让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多年,反叫废后鸠占鹊巢?”

“这倒是正理,说起来,若珍妃娘娘是宗氏的大小姐,或许汉阳宗氏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。”

……

窦昭昭听着这些议论,目光专注地逗弄着陆长禧,看着女儿咧嘴笑时露出来的乳牙,一颗心愈发坚定下来。

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