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青从未见过张贵妃这样丧气,不假思索道:“这世上哪有不变的人?”
原是抱怨,可张贵妃眉头一紧一松,抬眸,眼中闪过亮光。
半青被看的一愣,“怎么了?奴婢说错了?”
“你说对了。”张贵妃笑着摇了摇头,赞许道:“说的很对。”
“陛下此时喜欢窦氏的娇嗔柔弱,可并非所有人都如陛下一般心性坚定,人是会变的。”
“等窦氏被捧的无法无天,等她尝过了权力的滋味,等她被嫉妒和贪婪变得不复从前模样,陛下也会将她弃之如敝履。”张贵妃轻轻吹拂着茶汤,声音含笑,“就如现在的云婕妤,爱之欲其生,恶之欲其死,断然没有回转的可能。”
半青见主子重展笑颜,也跟着笑了,点头附和道:“娘娘能除去一个云婕妤,就能扳倒第二个。”
“不急。”张贵妃轻抿茶汤,舒展身体靠进座椅,“倒是皇后和皇太后这边,本宫要好好想想。”
提起宗雯华,半青也忍不住叹气,“折了一个朱副总管,好几个忠心得力的宫女太监,不想还是叫她夺了权柄去,全白费了。”
张贵妃静静饮茶,沉下心思索,久久没有答话,久到半青以为主子不想再说,打算为她张罗卸妆洗漱。
张贵妃忽地笑了,“不算白费。”
半青顿住脚步,疑惑地看向张贵妃,“娘娘?”
“皇太后和皇后面和心不和,她们两一块料理宫务,有的闹呢。”张贵妃的心情舒畅起来了,起身往寝殿内走去,“咱们就等着看吧。”
在铜镜前坐下,张贵妃端详着镜中的自己,笑容温淑恬静,“本宫最擅长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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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阑殿
也许是陆时至喂的那碗莲子乳鸽汤起了作用,当夜窦昭昭枕在陆时至的臂弯里,一觉睡到了天亮。
时隔一月,念一终于按着时辰唤醒了窦昭昭,望着她迷迷瞪瞪的双眼,眼中还满是难以置信,“主子,该起了。”
窦昭昭动了动有些酸软的身子,偏头,望见的是陆时至冷峻如石雕般的下颌线。
想着他昨日给的好处,十分体贴地轻手轻脚起身,细心地替他掖好被角,走出纱帐还留心回头看帐子有没有留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