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另想一个贴切合适的封号就是。”陆时至薄唇轻扬,神色温柔,放慢了语速道:“如珠如宝,且稀且贵,就取一个‘珍’字。”

此言一出,全场皆静,嫔妃们目光灼灼,几乎要将窦昭昭身上的织金罗裙刺穿,好看看她究竟是什么艳鬼妖孽,竟然能把天子迷成这样。

皇太后的脸更是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,红唇紧紧抿着,腮边微微抽动的肌肉昭示着她极力压抑着的怒火。

好一个既贵重又贴切的封号,非宠妃挚爱不能得此封号,皇帝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她的脸,告诉天下人,无论皇太后如何不喜,她窦昭昭都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,他视她如掌上明珠。

陆时至的话完全出乎窦昭昭的预料,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直白干脆,窦昭昭一时不知如何反应,愣神许久。

陆时至却仿佛看不见众人讶异的视线,目光直勾勾望着窦昭昭,眉尾轻挑,“如何?”

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陆时至幽蓝的眸子深邃多情,望进窦昭昭的眼中,让她不由得呼吸一紧,眼睫慌乱跳动,目光也慌不择路地躲避开来,声音很小,“陛下所赐,臣妾无不视若珍宝。”

窦昭昭心间慌乱,还是念一在身后戳了戳她,提醒她起身谢恩。

窦昭昭这才恍然大悟一般,撑着扶手站起来,才要提裙跪下,被陆时至抬手拦住了,“不急。”

“?”窦昭昭疑惑地抬头。

宗雯华和张贵妃等人也不约而同坐直了,齐刷刷转头看向陆时至,宗雯华眉头都蹙了起来,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详的预兆。

果不其然,下一刻陆时至微微扬声道:“秋阑殿婕妤窦氏,著淑问于璇宫,树芳名于椒掖,柔嘉表度,侍上行德,晋三品嫔位,赐封号为珍。“

若说方才嫔妃们是羡慕,此时就是彻彻底底的眼红了,一个个眼中都是压不住的震惊和不解,实在是九嫔之位非同小可,可掌一宫权,还能将孩子养在膝下,几乎是断了皇后和张贵妃的万般计量。

没有家世,无才无德,连容貌也算不上艳绝后宫,腹中孩子还未知男女,竟然就封嫔了?

别说旁人,就是窦昭昭自己都被惊住了,这么简单就封嫔了?

前世她生下陆长禧都只是婕妤,她甚至不敢奢望能将孩子留在膝下。

之所以封嫔,还是她接连两次小产失子,陆时至施舍给她的。

窦昭昭记得很清楚,彼时她身心俱痛,怀抱着孩子的衣裳哭的肝肠寸断之时,陆时至来了。

她隔着泪雾,看着陆时至拧眉,神情不耐,目光冷酷,让只着单衣的她冷的骨头缝都在发颤。

那时的她害怕极了,乖乖任由宫人抽走了孩子的衣裳,惶恐又畏惧地胡乱擦去眼泪,可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,怎么擦都擦不尽。

最后她顾不得体面和尊严,只能跪在陆时至脚边,气若游丝地请罪,她甚至可以听得到自己齿关磕碰的刺耳鸣响。

就在她无比狼狈又绝望的时候,陆时至抬脚离开,只抛下一句,“秋阑殿婕妤窦氏,晋嫔位。”

彼时,她在宫人的提醒下,茫然谢恩。

看着宫人们欢喜恭贺的笑脸,窦昭昭只觉得冷,那种心脏被掏空了,四面透风的冷。

当夜她就发起高热,病了整整一个月,望着瑟瑟的落叶,她真想一睡不起。

可是她不能,宗雯华带来了陆长禧,一边配合着陆长禧在地毯上玩闹,一边惋惜又担忧道:“陛下新得了一位姿容艳丽、舞姿曼妙的美人,短短一个月就连越两级……你可千万要好起来,长禧还这么小,日日念着母妃,你病着的这些时日,她不知怎的,夜里时常惊醒,啼哭不止……”

在宗雯华不急不缓的话音里,窦昭昭浑浑噩噩的头脑剧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