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濯纵容地任她擦拭。
容顷见?此,也知晓容濯应当已无碍皇后换子这样的事实在荒唐,怎可能会是真的呢?
即便这兄妹二人有些越礼的举动,但容顷也强迫自己理解他们超乎寻常兄妹的情谊,见?容濯和?灼玉实在难舍难分,索性将时间留给兄妹俩,自己与吴国来接应的人登上马车。
容濯命其余人带兵铲除匪窝,抱着灼玉登上马车。
上了车,灼玉想起被忽略的容顷,忙要掀起车帘跟他道别。
“阿顷”
哪知容濯一听到这个称谓,径直将她掀起的车帘落下?。
“阿顷?”
他慢悠悠掀起眼帘,眸光噙着意味深长?的笑?。这样的阿兄即便笑?着,也让灼玉不?敢造次,他又是个板正守礼的人,连她不?慎念了风月话本都要生气?,定会觉得她唤容顷阿顷太越礼。
她端正坐姿解释道:“在贼窝那十几日?,我们为隐瞒身份皆用化名,我才会唤公?子顷阿顷。”
“化名。”
容濯给她倒茶,他漫不?经心地复述这二字,“妹妹唤他阿顷,他又唤你什么?阿蓁,阿玉,还是卿卿?”
阿蓁,阿玉,卿卿。
每一个关于她的称呼在阿兄舌尖辗转都噙了亲昵之?意。
可吐出来之?后,又因为与容顷有关,每一个字又变得清冷发寒,如同一颗一颗滚落的冰珠。这阴森森的腔调对灼玉而言简直是钝刀子割肉。她的反骨上来了,垂眸故作娇羞,期期艾艾道:“阿顷么,他唤我灼灼呢。”
哐当!
容濯原本从容散漫的手收力握紧茶盏,重重磕在几上。
他半带戏谑的眸中出现了另一种情绪,一种晦暗的情绪,似乎混杂着茫然?,痛楚,与淡淡的不?甘。
好古怪!
灼玉最怕阿兄露出那样复杂的神色,仅是一个“灼灼”的昵称就让他这兄长?如此不?悦。她若直说在贼窝的十几日?里她与容顷互称夫妻
阿兄还不?得宰了她和?容顷!
她决定守口如瓶,过后碰到容顷也让他别说出来。
灼玉吐了吐舌头,连忙改了口:“逗你玩的呢,公?子顷知分寸,又害臊,很?客套地唤我为阿玉。”
看似乖巧温顺,实则满是不?驯的神色被容濯尽收眼底。
他忽然?想,妹妹能在他面前既放纵却也很?听话,或许是因为她还不?知他已非赵国二公?子。倘若知道,她是否会像才回赵国那样疏远他,他这个兄长?说的话,她是否将毫不?在意?
他沉默地晃着杯中茶水。
灼玉逗过兄长?,忙问起正事:“我听被抓进来的妇人说三皇子诬告皇后的事已澄清了?”
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。
容濯无言地点?头。
他一点?头,灼玉便重重吁出心口的淤积的最后一点?浊气?,欣然?地揪住容濯的袖摆摇晃,雀跃道:“我就知道阿兄是我的亲阿兄!”
妹妹误解了,容濯张口要解释,然?而喉间的滞涩让他说不?出话。
恢复身份数日?,他都不?曾有太多感觉,只觉得终于了却一桩隐患,除去?了伤害过他至亲的人。
如今面对灼玉这一声“亲阿兄”,缺席的感受姗姗来迟,似乎有什么东西?被如抽丝般从他的心脏中拔出。
他所执着的东西?正在离去?,只留一个巨大的树坑。
坑洞很?大,空旷无比。
容濯仰面闭上眼。
再次睁眼,他看到妹妹的脸在眼前放大,双眸盯着他,眼中有依赖,有紧张,皆是给他这“亲阿兄”的。
他被分成两个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