灼玉常年练舞,力气颇大,这一巴掌用了全力,王寅被扇得脸上肥肉直颤,连退了三步。
“你、你……”
王寅连说了好多个你,两根细长鲶鱼须气得抖出虚影,“胆子肥了!原来平日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,我、我今日非得宰了你!”
灼玉也恼了。
过去她是个卑贱的舞姬,为了生存处处小心,被他按入水缸责罚也得乖巧受着,如今她人死了,胆子却活了,岂有再忍气吞声的道理?
她还想再扇。
有人拉住了她。
“灼玉,你疯了吗……”
是与她要好得到歌姬素樱,灼玉望向素樱青涩的眉眼,不由困惑蹙眉。她十八岁被送去赵国时,素樱还好好的呢,定活得比她还长,怎的死了竟还是几年前青涩的模样?
低头再看自己,身量离十八岁亦差了好大一截。
脚腕上也未缚着金足钏。
难不成……
想到某个可能,灼玉气势骤然弱了一截,她讪讪望向王寅。
“你……您这会可会觉得痛?”
王寅快被她给气死了!
这婢子突然发疯打了他不说,竟还猫哭耗子地关切?
“你说呢?”他目光倏然狠厉。
凉意从灼玉脚底钻入心里,她的心更活了,但也凉了。
她好似,真的活过来了。
但可能又要死了。
灼玉讪笑着望向面色阴狠的王寅,飞速盘算着要如何逃过这劫。王寅贪财,前世十四五岁时或许就是“现在”,她便是因为不肯给他上贡才被他按入水缸中责罚。
灼玉从此学会了圆滑,逐渐变成容濯口中的墙头草。
幸而半月后,义兄得了吴国长公子赏识,从马奴成为长公子身边护卫,王寅不敢再欺负她。
但那也得是半月后的事。
今日她当众打他,他便有办法让她活不到明早!
思忖的须臾,王寅已抄起鞭子,粗黑的长鞭朝她挥来。
灼玉一口气悬滞在喉间。
她忙去摸身上的玉佩,高声道:“我有宝物要给您!”
然而玉佩还没掏出来,王寅的鞭子就先停了下来。
并非因为听到灼玉要献上宝物,而是他手中的长鞭被一个侍卫握住了。越过护卫身后,灼玉看到一个眉眼疏离,一袭白衣的少年公子。
她蓦然怔忪。
是他。
-
有幸重活一次,却碰到死前许愿别再相遇的那个人。
冤家路窄便是如此吧。
胸中还残存着溺亡的窒息和无力,仿佛被一双手大力积压,死前的恐惧因他的出现而攀上。
灼玉低垂着头,每一根手指头都在发颤、抵触。
她跟前的王寅迅速认出眼前的贵公子是吴王宫的贵客、赵王二子容濯,忙伏跪请安:“奴叩见公子濯!”
灼玉不想看到容濯,也随着王寅伏首跪下,头深深地垂下。
她期盼着他的出现能让王寅收敛,也期盼着他快些走。
但那片华贵袍角在她眼前停下,伴着清淡的冷香。
“抬起头。”
也许是她的错觉,少年公子清越疏离声音里似有幽微的波动。
灼玉没有抬头。
她不想再见到他,她怨恨四年后冷情的他,而四年前的他与他无关,因而也没必要见面。
她迟疑时,那片月白袍角亦耐心等着,不曾有离开之意。
王寅原本听闻赵国二公子的话暗呼不妙,贵人让舞姬抬头这样的事他见多了,无外乎是瞧上了。
但这丫头若是飞黄腾达了恐会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