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兄!等等我!”
容濯没有回头,步子却停了,等她靠近才继续往前。
“急着投胎啊你……”灼玉捣腾着碎步跟上他,牵住他袖摆以免他不等她,“你觉得郑及的话能信么?”
容濯淡道:“为何不能信?”
他回过头,看到王妹面露不安、心虚。这才想起那夜王美人中箭时,王妹正被王美人挟持,王美人的话她或许比他听得更真切。
容濯转过身,不错过妹妹每一分神色变化,问:“妹妹为何如此在意这桩旧事?莫非知道了些什么。”
灼玉察觉到他眸色比平日深几分,不觉心虚地后退。
“……你怎么怪怪的啊?”
她不敢看他,试探道:“从你亲口说出郑及名字开始,你就开始不对劲了,是他身上有何猫腻?”
容濯早已熟悉她声东击西的习性,未被她岔开话,隔着袖摆攥住她腕子:“阿蓁,你还不信任阿兄么?”
灼玉被兄长追问得不知所措,也立时放下了戒备。
阿兄和张王后是非分明,不会牵连无辜,但若她隐瞒此事,万一容铎那个暴躁的家伙去寻义兄报仇……
她只得违背对义兄的承诺,将义兄继母的事告诉容濯,末了不忘撒娇:“阿兄,若义兄的继母当年真受王美人指使给君母下毒,你能不能念在穆氏是被迫的份上,放过义兄?”
容濯沉凝良久,竟如释重负,眉梢扬了扬:“好处?”
灼玉搂着他胳膊,这辈子的撒娇功底都用在他身上,总算哄得容濯嘴角有了温柔弧度。
但她留意到他眉宇间仍有幽微的苦恼,这苦恼在他说出郑及名字时开始蔓延,见过郑及后越积越重。
她圈着他胳膊,关切道:“阿兄,你是不是有心事啊?”
容濯稍顿,随口扯了个理由:“近日少眠疲倦之故,不必忧心。”
灼玉却想起日前太医来给她看诊时随口说的话,不大放心:“听说你近日频频寻医士开治愈多梦的方子,难道真是噩梦缠身才歇不好?”
容濯闻言拢起眉,果真是为乱梦烦扰已久,她顺势开解:“阿兄你啊,就是心思太重,梦只是梦,永远不会成真,何苦为此烦恼?”
容濯没接她的絮叨,只垂眸立在原地,任她抱着他胳膊。
王妹说了多久,他如此安静了多久,她说到梦境不会成真这一句时,他忽然抬眸,漆黑眸子摄住她。
如此盯着她看了好一会,他才淡声问:“若成真了呢?”
第16章 016 阿蓁,你可要永远记住今日的话……
灼玉从容濯的注视中窥到一缕探究,错开与阿兄交汇的视线,说服他,也说服自己:“你说梦灵验了,那它是前世的梦,还是预知后事的梦?若是前世,就不会再发生一次,若是预知后事就更不必担心,因为人定胜天。”
说完她与兄长分道扬镳,散漫如云的裙摆消失在宫墙拐角。
人定胜天。
容濯立在原地思忖此话良久,看着妹妹匆忙消失的裙角,眉心褶皱渐被抚平,旋即展颜轻笑。
“也是。”
若梦属于前世,便与今生的他无关。若是预知后事的梦,人定胜天,薛邕谋逆可以避免。
那些荒唐的风月事就更可以。
他绝不会如父王、梦中那个他一样为一个女人要死不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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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,偌大王宫如猛兽沉眠,地牢中亦暗如浓墨。
火折子燃出噼啪轻响,宫闱深处久未有人涉足的暗牢中照起火光,光亮破开了黑暗,光圈中徐徐迈入一双皂靴,而后一片月白衣角如一弯皎月破开了黑暗,随着火光一道往前。
来人停在角落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