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二王兄,方才凶你的那一位才是长松……乖,别扯,冠带不可乱扯。头发亦不可。”

灼玉定在原地,茫然看着容濯,她毋庸置疑的次兄,他也在看她,如深潭沉静的眼眸中化开淡淡笑意。

幼时的记忆控制了她。

灼玉张了张口,竟想和年幼时的她一样唤他“阿兄”。

“阿……”

她唤出了一个模糊的音,容濯眉间的疏离也有融化的征兆。

然而

“兄”字到了舌尖,灼玉猛地醒转:“阿阿父来了我也不怕你!”

她不再是年幼无知的她,前世的容濯教了她许多,让她知道何为礼义廉耻、何为伦理纲常。

因而她无法唤他阿兄。

灼玉决然转身,绕过矮墙朝父王所在处自投罗网去了。

等了她半晌,却发生了这样的转折,容濯凝着她背影,适才眼中压下的探究又浮了上来。

指尖不觉握紧折扇,随后意识到不该探究。手一转,玉扇在他指尖旋了一圈,再一收,折扇安静了。

玉扇乖乖躺在他掌心不动,但心中的探究无法安静。

罢了。

容濯决定放任之。

-

父王并未苛责灼玉顽劣。

听了她自投罗网的供词,赵王笑笑,不大熟练地赞道:“吾儿身手灵活,不愧将门之女!”

不仅如此,还怜惜女儿太过老实听话,爬个树都要与他说。

灼玉因祸得福。

翌日她照常和薛炎闲逛,欲重拾熟悉相府的计划,迎面跑来了薛炎的随从:“郎君!来了位新夫子,主君唤郎君回去听学!”

薛相素有伯乐之贤名,门下食客众多,想是又招揽了有识之士,先把人塞到家学中考校考校。

灼玉还不想与薛相对着干:“我们还是回去吧。”

二人刚入书斋,眼帘映入一抹熟悉的干净袍角。

灼玉脚粘在地上。

“王兄!”

女郎清悦的呼唤饱含孺慕。

灼玉身侧吹过一阵湘色的风,容玥无视她,小跑到端坐书案前的白衣公子面前,端方行礼后道:“他们说的新夫子,竟是王兄您么?”

容玥的湘妃色曲裾裙摆遮挡住视线,灼玉看不到容濯,只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。手中握着一把檀木戒尺,衬得肌肤冷白,没有人情味。

端正跽跪在上首、手握戒尺的容濯颔首回应容玥:“正是。”

灼玉苦着脸往前走,容濯并未叫住她,只在王妹经过时手中的戒尺抬了抬,又慢慢地落下。

戒尺色泽暗沉,像口上好的棺材,将收了她小命。

随后的听学,灼玉如坐针毡。

前世已是太子的容濯亲自教她也没这样让她严阵以待,许是因为此时他端坐讲台上,离得太远,中间还隔着一众贵族子弟,衬得他陌生且令人生畏,讲学时偶尔朝她这处扫来清冷一眼,灼玉立即正襟危坐。

容濯指尖便轻叩下戒尺,语调平静未变:“老子曾言‘揣而锐之,不可长保’,此为……”

他声音好听、极有安神之效,灼玉压下一个快破口而出的哈欠,明明前世她勾着他亲自教她是因他讲学时不落俗套,妙趣横生。

怎么如今讲得这样枯燥?

这实在是太……催、催、催、催人入眠了啊……

灼玉脑袋猛一晃,趴在书案上睡着了,朦胧中有人停在她身侧,长指轻叩她枕着的竹简。

一声,两声,三声……

灼玉恍惚地睁眼,见一旁立了道清濯隽秀的身影。

“很难么?”他问她。

眼前光景模糊,似乎是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