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濯皱眉,为怪梦下了论断。

梦乃人心境之映照。

因而在长安所做的痛苦梦境起源于走失的妹妹。昨夜令人愉悦的梦则因遗憾得到了修补。

梦中与他斗嘴的女郎,也是对于幼年兄妹之情的某种寄托。

但于容濯而言,能合理解释梦和梦中少女的出现、证明他并非赵阶所说的“红鸾星动”足矣。

不是非得重拾所谓兄妹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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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队很快入了邯郸。

容濯因有事先行离去,由傅媪领着灼玉入王宫。

前来接应的只有几位身着华服的妇人,为首的贵妇温文矜雅,眉眼与容濯几分像,气度亦是。

想来便是容濯生母张王后。

灼玉上前端方地见礼。

“请君母安。”

张王后温和目光落在灼玉眉间,略微走了神。稍许,她拉过她,亲切道:“邯郸相比广陵冷了些,这一路可还适应?”她的语调不算太亲热,却仿佛昨日才见过一般自然。

张王后又同灼玉引荐身后的几位贵妇人以及女郎。

高挑明艳、身穿紫衣的是王美人。恬静内敛,衣着素雅的是季美人。季美人身边少女则是大翁主容玥,前世灼玉随容濯去定陶便是赴她的婚宴。边上还有几位赵国勋贵家中的女郎,皆是容玥的玩伴。

出乎意料,赵王的姬妾儿女竟不算多相比吴王。

灼玉逐一与她们见礼。

众人入了内宫,自曲桥小步跑来一内宦,道:“禀君后,君上回来了,径直去了永芳殿。”

张王后闻言稍迟疑,领着灼玉到永芳殿,让众人先在殿前等候,自己先行与傅媪入内殿请示。

如此谨慎,不由叫灼玉忐忑。

她那父王不会是个昏君吧,否则前世怎会被架空?

正瞎猜,殿内传出杯盏落地声,伴着男子威严的声音:“安阳侯?他每次都弄错,寡人不敢再信他!”

此后是漫长的沉默。

王、季两位美人已见惯不惯。

大翁主容玥伸长脖子留意着殿内动静,见殿中许久不曾传出动静,不由低声嘀咕:“每月十五父王都会在永芳殿独坐,不让人近身。万一今日像之前那样找错……”

“阿玥!”

季美人肃然打断女儿,话音刚落,殿门被粗鲁推开,有道高大如山的身影在殿前停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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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赵王和赵宫,早在前世灼玉已听容濯说过。

上上代老赵王乃高祖微末时收养的孤儿,骁勇善战,随高祖逐鹿天下,战功赫赫。高祖得天下后,封养子为王。老赵王颇知进退,主动提出不入皇室宗谱,以异姓王自居,并嘱咐后代忠于容氏。先帝在位时,异姓王纷纷被铲除,唯有赵王一脉因这份知进退和忠心仍保全尊荣。

而如今赵国能延续荣宠,则因二十年前,现任赵王在天子尚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救过天子,并于后来坚决支持天子登基。

不过前世灼玉对这些朝局利益不感兴趣,只记得人称赵国三代国君皆英勇魁梧,以俊朗闻名。

但前世赵王一直卧病在床,灼玉不曾得见。记忆中似乎也有道高大身影,能轻易将她抱到高处。然而那些回忆甚至没有容濯的多,可见她与这位父王应当不大亲近。

“抬起头。”

总算赵王出声,灼玉好奇地抬头看过去,却是出乎意料。

她望见一双狭长丹凤眼,阴冷、昳丽。想不到赵王竟是个俊美得偏向阴柔蛊惑的人,只因身量高大,肤色近乎古铜,兼之人到中年,才削去几分昳丽、增了威严。但仍与那沉冷的声线极其不搭,灼玉甚至朝他身后望了一眼没有旁人,眼前人亦身着诸侯制式的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