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功臣都?要盘剥,余下几国岂不得日夜难安?灼玉虽明白这道理,但仍由衷道:“多谢阿父。”
这是她?初次唤赵王阿父,而非亦子亦臣的父王。
赵王因为这一声阿父而陷入愕然,欣喜之余复又内疚:“阿蓁,为人父母,本就应庇护子女,何况寡人对你们几个都?未算尽职。”
幼女被冠以妖姬之名,他尚能用利益劝说天子。可长女被吴国挟持时,十五年前的心结再次重现,赵王陷入两难,私心亦想顺应吴国的阳谋,故意与燕国叛军耗着,如此赵国兵马无需直接与吴楚大?军对阵,他不会被冠上徇私罪名,也可在一定程度上暂保阿玥性命。
然而看着因鏖战不断死?去的士兵,赵王选择了?力战。
回忆这些,赵王艰涩道:“是父王该谢你。你想出良策,救了?阿玥。成全我身为人父的体?面。否则,若阿玥也效仿你阿母……”
灼玉本还?想告知父王容玥曾因不愿连赵国而欲自决的事,但不想再在父王旧伤上添一刀,她?说起那抱着刚出生?妹妹来讨粥的小孩。
末了?,她?后缩:“或许对于家人,您有不周之处。但于赵国军民?而言您没有错,少耗上一日,那样的可怜孩子就少一个。”
说到此,她?亦豁然开朗。
曾经她?多少也怨父王愚忠,让阿母不得已而自尽。
可历经这场大?乱,她?终能体?会阿娘的坚定和父王的为难,也能体?会容濯冒欺君之罪维护她?的不易。
她?对父王说:“我的阿母阿父,都?是值得钦佩之人。”
赵王一怔,定定看着女儿温柔但洋溢着坚定的明眸,从中?看到了?当年姜夫人的影子。
他眼眶蓦地发红。
“阿父阿母亦以你为傲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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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太子来诸侯国巡视,赵国自得隆重接待,是夜赵王设宴为储君接风,并宴请在抵御叛乱中?尽心竭力的群臣,以彰显恩德。
灼玉看着这满堂齐聚的一幕,恍如回到容濯还?在赵国时。
那时年节岁宴,笙歌阵阵,鼓乐声声。父兄姊妹俱在,众人其乐融融,她?还?唤他阿兄。
那似乎才是三年前的事,却像是隔了?很久很久。
这厢赵王举觞:“此番阿蓁能洗脱污名、阿玥能脱离敌营,皆仰仗太子殿下,容臣敬殿下一杯!”
尽管容濯曾在赵国长大?,但赵王依旧极尽臣子敬重。
然而到底是曾唤了?二十年的父王的人,即便赵王素来孤僻,与众多子女都?不算亲近,但面对昔日父王君母的敬而远之,容濯不免恍神。
但他早已从身份转变的余痛中?缓过神,深知适度的疏远是对彼此的维护,容濯维持着储君的威严与宽和,笑道:“赵王过誉了?,阿蓁善谋,阿玥坚韧,二人皆功不可没,反倒是孤沾了?两位妹妹的光。”
他似不经意地笑望灼玉。
四目相对,容濯笑里含着只有灼玉才懂的促狭暗示,在众多共同的亲人眼皮底下跟他眉来眼去总还?是有些暗通款曲的羞耻。
她?垂睫低头默默抿酒。
后来整个宴会灼玉没敢再往容濯的方向?抬头看一眼,可总有些没眼力见?的人不成全她?。
容铎饮着酒,不无唏嘘,昔日形影不离的二弟成了?需敬重的储君,物是人非啊!他将兄弟疏远的遗憾转嫁到兄妹之情上,朝上首的容濯敬了?一杯酒:“谢殿下照拂吾妹。”
呵。
若在以往这有意的刺激不算什么,可惜如今,妹妹已许久不曾真心实意唤过他一声“阿兄”。
容濯耳朵刺得慌,对容铎和煦一笑:“分内之事。”
容铎谢过容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