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玥最终还是救了回来,灼玉紧绷半日的心弦松下。

梁王彻底倒戈向朝廷,战争一触即发。吴楚两大强国联军很快如摧枯拉朽,占据梁国其余城池,只剩下易守难攻的睢阳。

容濯道:“燕军有赵国拖着,暂时无法南下,而梁国的兵马虽不足以抵御吴楚两国,但朝廷援兵将至。睢阳亦有足够存粮,足够守城。”

灼玉想到一处:“吴国在?城中定还有细作,得防着他们动粮草!”

他们瞬息不敢疏忽,急派将士赶去,黎明?,祝安脸色发白地?回来复命:“翁主所料不错,吴国潜伏在?城中的细作烧了粮苍!我?们虽及时留意,还是损失了十之一二……”

虽是不幸中的万幸,但损失的这部分足够睢阳城多撑十日。

还未喘口气,又一噩耗传来。

齐国、胶东、胶西?亦反了,直率大军往关?中而去!

朝廷的援军被拖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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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初灼玉数着日子过,每熬到夜晚,便算撑过一日。

然而战况日益焦灼,一呼一吸间都会有无数军民死去。战争面前,只有生死之别,不再有白日黑夜之分。

转眼苦守睢阳已两月,粮草见底,援军迟迟不至。过去两月里,灼玉用尽各种手段让城中权贵捐出自家存粮和物资,但仍杯水车薪。

为安民心,两个月里灼玉和定陶翁主出面为百姓和将士施粥。

清晨,一个四岁的小男孩用被子裹了个皱巴巴的婴孩,脚上?穿着双大人的鞋,跌跌撞撞来了。

一看?到灼玉,那孩子就嚎啕大哭:“阿姊……”

灼玉认得他,昨日他曾跟着一位怀有身孕的妇人前来。

她将他拉到屋棚里,接过他怀中的孩子,给他盛了一碗热粥。

“怎么只有你?”

小孩哭着道:“昨晚,阿母一个人生妹妹,已经死了。爹和阿翁去打仗,也好久没回家。”

孩子的眼泪渗入灼玉心里,激起一片灼烧的疼痛,她不敢告诉他,昨夜叛军攻城,将士十去八死,他们的爹爹和阿翁或许已经回不来了。

远处战鼓震天,一下一下,直直撞到灼玉心里。

某个瞬间,她似被鼓击中。

这些时日,面对无数的生死,她日渐麻木。这场战争在?她的眼中愈发像一盘棋子,人命和粮草是一粒粒棋子,象征着更?多是胜负。

此刻小孩的哭声刺入心里,剧痛钻心,她重?新?有了身为人的知觉。

棋盘上?的每粒棋子都变回了有血有肉的人,是刚出生便失去娘亲的婴孩,是被流箭击中从城墙上?坠亡的兵卒,是独自产子而死的妇人。

他们何其无辜,却因为执棋者的贪欲付出性命。

灼玉褪下披风,颤着手裹住那个小孩和他方出生的妹妹,她满脸泪痕地?安慰孩子和自己,同时也告诫自己:“会好的,这一切会结束的……”

回去后,她不顾梁王与定陶翁主口中的尊卑之别,将行宫腾出,接纳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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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又熬过了一夜。

“容濯!”

灼玉被噩梦惊醒。

梦中叛军连夜攻城,在?众人深陷梦境时,容凌来到他们榻边,挥剑砍下容濯的头颅,那双时而温煦时而晦暗的眸子失去了生机……

灼玉浑身都在?发颤。

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伴随着护卫侍婢们慌张的低呼:“殿下受伤了,快!快传太医……”

她心一惊,一骨碌从榻上?爬起来,披头散发地?朝殿外奔去。

容濯在?祝安搀扶之下入了殿中,玄甲上?糊着一大团血,分不清是他的,还是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