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濯应是才刚赶到这里?,身上还披着一袭月白的狐裘,灰色的狼毛作领衬,衬得他神容既清冷,又?似默不作声观察着逃走猎物的狼。

“你……”

他怎么来?了,且如入无人之?地?,悄无声息地?出?现在她?浴池边。

因着错愕,灼玉全部思绪还未归位,怔然与他对视。

容濯屈膝半蹲在池边,许是来?了很久,清濯的眼眸已被水雾熏得朦胧,鸦睫亦被沾湿,黑沉沉地?压着。

沉静的眸底如一方浸着浓墨的清池水,墨色越发浓烈。

对视良久,灼玉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,她?正一’丝不'挂地?泡在水里?,清浅的池水只够到她?的心口。

以这样的姿态与兄长面对着面,她?羞耻得涨红了脸,忙用双臂环住身前,扬声朝外面高呼。

“来?人!”

然而?外头无人回应。

灼玉心口发凉,看向容濯:“你对他们做了什么?”

从她?睁眼看到他之?后?,容濯都未言语,但沉静的目光却不瞬目地?看着她?,像道轻柔缠下的千丝网。

灼玉不能当着他的面出?水,只好尽可能往水下缩。

不说话的容濯乍一看虽也温润平和,却像一个?家人,灼玉不由自主地?惧怕,她?试探地?轻唤他。

“……喂?”

容濯总算有了反应,抬起眸,神色平静,温声道:“怎么了?”

口吻温柔得像什么都没发生。

他若偏执地?拉住她?腕子,质问她?为何要瞒着他离开长安。或者恼怒、或者冷冰冰的……这倒还好。

如此平和实在诡异,灼玉的心犹如被拎起吊在半空。

二十多日未见,她?无端觉得像是隔了一辈子,有些生疏。

灼玉蹙着眉,忽然不敢像从前一样夹枪带棒,竭力平和道:“……殿下可否先出?去?,臣女?要起身穿衣。”

容濯起了身,替她?取来?挂在木架上的衣裙:“出?来?吧。”

见她?不动,他耐心道:“不出?来?我如何替你穿衣?”

这一句话撕开了他平静外表下的疯狂,灼玉双颊通红地?别开脸:“男女?授受不亲,我自己有手。”

容濯无奈地?走到近前。

他姿态风雅高华像个?正人君子,手中却拿着件女?子贴身小衣,细心地?整理好复杂交错的系带。

白皙长指解开相?互缠绕的系带,指间动作很熟稔。

灼玉难堪地?看着这一切。

阿兄握着她?的贴身衣物,他的指尖划过抱腹上的料子,宛如划过她?曾被它覆盖过的肌肤。

她?抱臂遮住自己,愤然望着他,禁不住咬牙提醒他:“容濯。”

“理好了。”他莞尔一笑?,似在做一件寻常事一般。

“这样穿起来?方便一些。”

灼玉疑惑地?看着他,讶异于他一个?不近女?色的男子竟然能对女?子的抱腹如此了解,她?一个?女?子初次穿这样的抱腹都为此苦恼了好一阵。

她?对此好奇,但不会问。

他们从前无话不谈,现在她?每说一句话都要思忖这话会不会给容濯进一步撕破兄妹之?情的契机。

可他何其了解她?,道:“只是从前偶然替你解过。”

从前是哪个?从前?

灼玉越发错乱,容濯的口吻神色皆无比自然,仿佛曾经真的发生过,而?她?虽然明知这种事绝不曾发生过,却也并不觉十分离谱。

容濯已将抱腹递与她?:“不想我来?的话,就?自己穿上吧。”

灼玉一手捂着心口,一手跟蛇探头一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