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濯远眺前方的目光总算又落到了她这里,但不是落在衣裙上,而是落在了她的面上,转瞬又移开。

“好看。”

阿兄的夸赞让灼玉欣悦,没了顾虑,她又可以跟往常一样和他肆意说笑?:“旁人都道情?郎眼里出西施,可情?郎会因我?老去?逐渐视我?为东施,阿兄和父王、阿姊却永远不会。”

她强调阿兄和家人,容濯听进去?的却只有?情?郎和西施。

那些怪梦蓦地清晰,勾出喧嚣依旧的绮念,容濯抬手揉了揉眉心。

人心经不起潜移默化,那些梦只是他肮脏的臆想。

王妹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他这兄长多好,每句都是对兄长的敬仰,一句叠着?一句,叠成坚不可摧的高墙。

每块砖都来自于他对她不掺假的呵护之?情?。但因为他单方面的肮脏心思?,这堵墙有?了裂痕。

而他透过这些裂隙看王妹,有?些情?谊会因此扭曲。妹妹还在他耳边絮叨,他挣扎的原因也更为清晰。

灼玉没有?留意他微妙的情?绪,与他说晋阳长公主昨夜的不对劲,又道:容顷与我?都对这桩婚事很满意,我?们算是因祸得福。可你跟钱灵明显说不上话,若是被长公主算计了,岂不得是怨偶,阿兄要小心些。”

容濯静静地敛下眸。

好几息,他才道:“妹妹对这桩婚事,就?如此满意?”

灼玉窥见阿兄眉间淡淡的犹豫,猜测他定是又在心疼她被迫提早谈婚论嫁。和容顷这桩各取所?需的亲事对她和容顷都利大于弊,灼玉更不想总让阿兄操心,宽慰他:“阿兄放心吧,我?很满意这桩亲事。”

容濯“嗯”了一声?。

“阿蓁,此处僻静不宜久留,容顷就?在前方不远处,去?寻他吧。”

去?到她未婚夫身边,别再吹来任何动摇他理智的风。

阿兄又疏离了起来,灼玉想起容顷说昨夜皇后曾传他过去?,他和皇后母子彼此疏离,每次母子相见都不愉快,想来阿兄是因此才心绪不佳。

她若在此时?弃他而去?也太没良心了,灼玉叫缙云取来她的弓和箭:“我?是那种有?了未婚夫就?忘了父兄的人么?我?才不走呢。”

她的笃定让容濯的神色更挣扎,想叫她离开,却开不了口。

偏她浑然不知:“阿兄昨夜送了我?一只狐狸,我?也想送阿兄一点东西,我?的箭术虽不足以猎狐,可猎两只野雉也好,阿兄可别嫌弃。”

容濯抿直的嘴角自然而然上扬了,纵容了私心。

“好,但一只足矣。”

灼玉旋过腰瞥了他一眼,身后青丝拂动,如一匹鸦青色的绸缎,明眸流转着?明媚的调笑?:“你想得美!你一只,另一只给容顷。”

容濯的嘴角便?又不经意地抿直,他就?不该纵容她留下来。

但话已说出口,若再将她推离定会让她看出端倪。

与容铎的兄弟之?情?、与赵阶和容嵇的友人之?谊因为他成了皇太子而有?了隔阂,与容顷的旧谊更是有?裂痕。

他仅剩这点兄妹情?。

容濯压下眸中晦暗,安静立在她身后,旁观着?她扬起下巴,眯眼瞄准前方的野雉,利落地搭弓、射箭,一连串动作赏心悦目,如行云流水。射出的箭却无一不扑空,十支箭皆落空,容濯毫不客气地淡声?讥笑?。

灼玉被他笑?得很没面子,回身瞥了他一眼:“太子殿下日理万机,既如此就?先走吧,别在这空耗了!”

容濯一眼洞穿她的小心思?,语调微扬:“把我?哄走,再让护卫帮你狩猎,拿回去?哄骗我?么?”

灼玉目光闪烁,她的确是这样打算的。她没面子地扭回头不再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