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柚白缓缓闭上眼,胸口剧烈起伏。

他太害怕了……

害怕这一切又是李云初的骗局!

害怕自己再一次从希望坠入绝望!

所以哪怕她亮出梅花印,哪怕她说出那些只有昌平才知道的秘密,他仍固执地不肯相信。

万一是假的呢?

万一是她处心积虑调查来的呢?

万一......又是空欢喜一场呢?

他无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脸颊,疼痛感清晰传来。

会疼!所以这真的不是梦!

“呵……”一声低笑从喉间溢出,紧接着,笑声越来越大,最后竟成了近乎癫狂的大笑。

“侯、侯爷?”张玄礼惊疑不定地看着他。

他们家侯爷是中邪了吗?

江柚白笑得眼眶发红,指尖深深掐入掌心。

她真的回来了!

哪怕换了一副皮囊,哪怕满口谎言、心机深沉......

可她真的回来了!

笑声渐歇,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水光,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:“凌云!”

“属下在。”

“备马!”江柚白眸中燃起久违的锐光,“进宫!”

昭阳宫。

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照进来,将案几上的密图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。

李云初垂眸盯着养心殿的构造图,朱笔在羊皮纸上划出凌厉的痕迹,笔尖蘸着的仿佛不是朱砂,而是心头血。

上善站在她身侧,看着师父反常的举动,忍不住开口:“师父,现在行动会不会太急了?”

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。

李云初笔尖一顿,缓缓抬头。

日光直射在她脸上,照得她眼底猩红的血丝清晰可见。

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睛,此刻翻涌着上善从未见过的暴戾。

“急?”她忽然轻笑一声,指尖摩挲着地图上密室的标记,“上善,你知道被囚禁十几年是什么滋味吗?”

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在那个标记上来回刮擦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

阳光照在她手上,照出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的青白色。

“我还嫌太慢了!”她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,“我狠不下现在就炸了那……”

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。

李云初猛地闭眼,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。

十几年来,兰姨长年累月地被他父皇蹂躏,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。

他们李家亏欠江柚白太多,太多了!

上善看见师父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颤抖,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几不可见的水光。

“师父……”

“去准备火药吧!”李云初再睁眼时,眸中已是一片决绝的冰冷,“我要那个地方今日就从世上消失。”

上善心头一跳:“可若现在炸了养心殿,我们之前的计划就都……”

“我说现在!”

李云初突然拍案而起,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。

阳光照在她煞白的脸上,额角青筋隐隐跳动。

每多等一刻,兰姨就要多受一刻的折磨!

“快去吧!”她的声音嘶哑得可怕。

上善嘴巴张了张,最终说道:“是!”

“吱呀”上善刚推开殿门,一道玄色身影便如疾风般从她身侧掠过,带起的劲风掀飞了她额前的碎发。

“侯爷你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她惊愕地瞪大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