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江柚白并没有任何惊讶,毕竟一个能够让宁州城老百姓都向着的官,肯定是个好官。

对于他能够让整个宁州城的老百姓配合搬迁这个事,已经是世间少有的本事。

如果没有民心所向,这么大的搬迁事宜根本就成不了。

他指尖在茶案上轻轻一叩:“你找本侯来有何要紧事?”

殷卫峰抿了抿唇角,语气平静,“下官只想知道,侯爷打算如何处置我。”

江柚白眉梢微动。

这倒是稀奇,还是头一回有人当面问他如何对付自己。

见他不语,殷卫峰继续道:“下官自知罪孽深重,但下官从不后悔。”

他端起茶杯,浑浊的眼底映着茶汤,“若重来一次,下官仍会这么做。”

江柚白指尖轻点杯沿,似笑非笑:“哪怕炸毁自己经营几十年的宁州城?”

“矿脉是昌平公主托付给我的。”殷卫峰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,“如果但凡能守住,我就不会如此做。”

他抬起眼,目光如刀,“可我守不住了,昌平公主一死,朝中各派势力都蠢蠢欲动。我宁州这块肥肉,他们早就已经垂涎欲滴。”

“曾经昌平公主在世的时候,他们还能克制一二,不敢明面上对我们做什么,可自从昌平公主战死,白氏满门被灭之后,这一切就都改变了。”

“宁州城的一砖一瓦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盖上去的,我比任何人都不想毁掉这座城,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……我不能看着矿脉落入贼人之手,这样我就愧对昌平公主对我的信任。”

江柚白眸色微深:“所以,炸城是你的最后手段”

“是。”殷卫峰毫不避讳,“毁掉一切,总比拱手让人强。”

江柚白扯了扯唇角,“殷大人倒是忠心。”

“不过是受人所托,忠人之事。”殷卫峰自嘲一笑,眉眼间满是苦涩,“可惜算计再多,终究敌不过侯爷的手段。”

他敛了敛神色,“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”

这人倒是一个汉子!

江柚白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看向李云初:“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?”

李云初一愣,她没想到他会把这个问题抛给她。

他以为就他会抛问题?

难道她不会回抛吗?

她指尖轻轻划过杯沿,“侯爷说笑了,如今宁州已是您的地盘,自然由您决断。我一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,能有什么见解。”

“哦?”江柚白眉梢微挑,眼底闪过一丝玩味,“今日倒是乖觉。”

李云初抿了口茶,眉眼含笑:“侯爷这话说的,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,我哪一天不乖?”

“呵!”江柚白嗤笑一声,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,终究没再多言。

他转向殷卫峰,声音沉肃:“你确实该罚。本侯罚你……继续守着宁州城。”

殷卫峰猛地抬头,眸中满是不可置信。

李云初也微微有些诧异,她本以为还得再废些口舌呢。

“你炸城,无非是觉得如今朝中无人可依。”江柚白起身,玄色衣袍在烛火中投下厚重的阴影,“从今日起,本侯就是你的依仗。”

他眸光闪了闪,“你可以把本侯当成昌平公主一样依赖,本侯会替她好好善待你们的。”

李云初心下一窒,这狗东西是要挖她墙角?

“好好养身子吧!”江柚白继续说道,“宁州还得靠你来守护。”

说罢,便迈步而去。

李云初随之起身,临走前深深看了殷卫峰一眼。

窗外,李云初追上江柚白的脚步:“侯爷真的就打算这么放过他?”

江柚白望着远处渐渐熄灭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