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还未说完,便被裴寂一把推开。

“好一张利嘴!”裴寂怒极反笑,“若你自己有风骨,为何不亲自执笔,反而要花钱买文章?你知道什么是文人风骨?”

李云初直视他的眼睛,嘲讽一笑,“我至少比你有风骨,一个连自己文章署名都不敢留的人,也配跟我谈文人风骨?”

这句话像一柄利剑,直刺裴寂心口。
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踉跄着后退半步。

“你以为我愿意?”他声音嘶哑,“这世道,寒门学子的文章配署自己的名吗?”

“所以你就甘心当个影子?”李云初步步紧逼,“让那些草包顶着你的才华招摇过市?”

“你懂什么!你根本什么都不懂!”

裴寂抓起案上墨砚,“砰”地砸在地上,墨汁四溅。

“十年寒窗,换来的却是连考场都进不去的资格!除了卖文为生,我还能怎样?”

“那就继续醉生梦死吧。”李云初冷笑,“继续用酒精麻痹自己,继续做那些世家公子的“写手”。反正……”

她故意拖长声调,“你也习惯了当个无名氏。”

“住口!”裴寂双目赤红,“站着说话不腰疼!”

赵青阳盯着李云初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探究,“姑娘今日不是来求文章呢?”

李云初松了松肩,“怎么会呢?我就是来求文章的,如果不是来求文章,我干嘛给你银票?我又不是冤大头。”

她拿起桌上的文章。

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将纸张一撕为二。

“撕拉”

“重写!”她起身站了起来,“三日后我再来取新文章。”

书院外。

玲珑低声道:“殿下为何要招揽他?奴婢看他意志消沉,整日借酒消愁……”

李云初望着远处的青山,“一根被压弯的竹子,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就终有挺直的一天。”

山风拂过,卷起她素白的衣袂。

这场博弈,才刚刚开始。

侯府书房内,烛火摇曳,映照着案几上摊开的密报。

江柚白执笔的手微微一顿,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暗色。

“主子,影卫……跟丢了。”凌云单膝跪地,声音发紧。

毛笔被轻轻搁在砚台上,江柚白抬眸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这女人,果然不是个安分的。”

凌云额头渗出细汗,继续禀报:“云雾书院那边传来消息,今日有个叫‘林清远’的女子去找裴寂写文章,两人因文人风骨一事争执不下。”

他顿了顿,“据赵青阳描述那女子的样貌,以及去的时辰推算......极可能是十九公主。”

“文人风骨?”江柚白轻嗤一声,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,“她倒是会挑地方闹事。”

“属下是否要派人……”

“不必。”江柚白起身,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暗纹,“让赵青阳配合她,她要什么就给什么。”

他走到窗前,望着浓稠的夜色,眸色深沉,“本侯倒要看看,她能翻出什么浪来。”

夜风穿堂而过,烛火剧烈摇晃,在墙上投下变幻的暗影。

“鹿佳齐......有消息了吗?”江柚白突然问道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。

凌云身形一僵:“回主子,还没有。”

“废物!”江柚白猛地转身,一掌拍在案几上,茶盏震得叮当作响,“三个月了,连个人都找不到!”

凌云将头埋得更低:“属下再加派人手……”

“滚出去!”

待书房重归寂静,江柚白站在窗前,指节捏得发白。
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