诚德帝含笑看着阶下百官。

站在朝臣队列中央的七王裴昱简,始终低垂着眼帘,无人察觉他唇角那一闪而逝的幽深笑意。

他微微抬眼,不着痕迹地瞥向诚德帝御座旁垂手侍立的一名小太监。

那小太监如同接收到某种指令,头垂得更低。

气氛正值顶点,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。

千钧一发!

那名一直低眉顺眼的小太监,猛地从袖中扯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,直刺龙椅上的诚德帝!

变故突生!

“父皇小心!”

一声凄厉的嘶吼划破长空。

裴昱简不知何时已冲至御座之前,竟用自己的身体,生生挡在了诚德帝身前!

“噗”

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
鲜血霎时染红了裴昱简的朝服。

诚德帝瞳孔骤缩,瞬间反应过来,一把扶住软软倒下的裴昱简。

他怒目圆睁,雷霆一脚,狠狠踹在那小太监胸口!

“砰!”

小太监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数米,重重砸在金柱上,口喷鲜血。

未等他挣扎,数名反应过来的御林军已扑上,手中长枪瞬间将其刺了个透心凉!

“太医!传太医!快传太医!”诚德帝抱着怀中面色惨白的裴昱简,颤抖的手捂住不断涌血的伤口。

他擦去裴昱简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,“简儿!没事的!你不会有事的!”

裴昱简艰难地睁开眼,努力扯出一丝虚弱至极的笑容。

“父皇……父皇无恙……儿臣……儿臣便放……”

话未说完,他头一歪,彻底晕死过去。

太医们手忙脚乱,为裴昱简施针止血,总算将他从鬼门关拉回一线。

诚德帝看着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七子,“简儿……”

他疲惫地摆摆手,“好生照料七王,若有差池,朕唯你们是问!”

太医们战战兢兢,连声称是。

殿外,日头渐渐西斜。

京城的戒严尚未解除,但另一则惊天消息已如插翅般飞遍街头巷尾。

“听说了吗?太子殿下被萧老将军押回来了!”

“何止押回来!听说就囚在天牢!”

“苍梧关起兵?真是笑话,还没闹起来呢,就让人一锅端了!”

不出三日,尘埃落定。

萧老将军亲自押解裴昱澈,率领五千轻骑,浩浩荡荡返回京城。

诚德帝眸色阴沉,眼底翻涌着雷霆之怒。

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挑衅皇权,哪怕,是他的储君。

殿内血腥气弥漫,太子裴昱澈跪伏于地,衣袍浸血,却仍挺直脊背。

“你,可知罪?”帝王冷声质问。

裴昱澈抬首,唇边扯出一抹惨笑:“父皇当真以为……动了这心思的,只有儿臣一人?”他咳出一口血,嗓音嘶哑,“儿臣不过是……败在处于明处罢了。”

此言一出,怀疑的种子,便在帝王心中埋下。

“好,好得很!”诚德帝怒极反笑,“朕便让你死个明白!”

他猛地一拍龙案:“传朕旨意!废太子裴昱澈,勾结叛将,意图谋反,罪无可赦!着明日午时,于承天门外,斩首示众!”

消息传平阳侯府时,已是黄昏。

顾锦年正临窗而坐,她抬眸,看向伽罗,“裴昱简呢?”

“七殿下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红人呢。”伽罗道继续补充:“听说连太医丞都住进了七王府。”

“呵。”顾锦年嗤笑一声,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眼底,“太子断头,他倒是要封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