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另一条隐秘的山道上,裴昱珩的行事却大相径庭。

太子手中那份被皇后千叮万嘱要严查的名单,在他眼中竟如废纸般被随手弃置。

降王爷另起炉灶,圈定了另一批人选。

诡异的是,每当裴昱珩的人马将要对某个官僚府邸采取行动前一晚。

总会有一封匿名信,或是一份详尽的罪证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案几上。

人证物证,俱是确凿无疑。

于是,岭南官场掀起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。

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、自以为根基深厚的官员,竟如朽木般被轻易拔除。

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。

岭南别院内,竹影婆娑。

裴昱珩一袭月白锦袍,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,指尖轻捻着一枚墨玉棋子。

凌风垂首立于一旁,恭敬汇报着最新的进展。

裴昱珩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。

“哦?这么顺利?”他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。

凌风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:“回王爷,那些罪证……太过齐全了。”

“简直像是有人提前为我们铺好了路。”

裴昱珩轻笑一声,将棋子抛回棋盒。

“这世上,何来这许多巧合。”

他自然心知肚明,这暗中推波助澜的是何人。

他那位七哥行事,倒是比他预想的还要干脆利落。

不过这样也好,倒省了他不少功夫。

他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,眼底却是一片清明。

“七哥那边,派人跟着太子了吧?”裴昱珩慢条斯理地问,语气笃定。

凌风心头一凛,忙应道:“正是。七殿下的人马行动迅捷,一直尾随太子队伍,至今未被察觉。”

裴昱珩放下茶盏,发出一声轻响。

“如此说来,”他眸光微闪。

“他们手中,想必已经搜罗了不少太子与岭南旧部勾结的铁证。”

他语气淡淡,“……截胡了便是。”

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,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“将消息传给阿锦。”

凌风闻言,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。

自家王爷临行前,与顾大小姐你来我往,字字句句都透着此行凶险万分。

什么要小心七殿下,什么岭南龙潭虎穴。

结果呢?

一路行来,倒像是游山玩水,轻轻松松便将七殿下辛辛苦苦布的局、想要摘的果子,尽数收入囊中。

凌风暗自腹诽,面上却恭声应道:“属下遵命!”

岭南的风尘尚未涤尽,凌风的身影已出现在平阳侯府蔷薇院内。

“县主。”他抱拳,玄色劲装上还沾着霜。

顾锦年端坐窗前,手中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。

“九王爷的消息?”她头也未抬,语气平静。

凌风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纹蜡丸:“王爷密令。”

“太子已在苍梧关与钟家旧部暗通款曲,不过……”说到这里,凌风忍不住眉头挑了挑,“七王爷搜集的证据,已然被我家主子截获。”

顾锦年接过蜡丸,指尖轻轻一捻,蜡丸应声而开,露出一张细小的字条。

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”她展开字条,眸光一扫而过,忽然轻笑。

她轻声自语,声音带着一丝戏谑。“王爷这一手,倒是干净利落。”

凌风细细道来岭南种种,她倚窗静听,眼底笑意渐深。窗外一树海棠正艳,却不及她唇边那抹弧度摄人心魄。

“如此一来,七王爷怕是要竹篮打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