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锦年唇角微扬，月光为她镀上一层寒霜：“哦？”尾音轻挑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残忍，“那便……等下辈子吧。”

话音未落，在阿特丹惊恐万状的目光中，那只纤细的手再次覆上他的头顶。

“不”

“咕噜……咕噜噜……”

这一次，顾锦年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。

水面剧烈地挣扎了一阵，冒出一串串气泡，然后，渐渐平息。

片刻之后，阿特丹壮硕的身体便如同一块沉重的朽木，再无半分动静。

顾锦年慢条斯理地走到泉眼旁，就着活水一遍遍清洗双手。

夜风呜咽，泉水幽咽。

顾锦年立于池畔，指尖最后一滴水珠坠入泉眼，在月华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。

她耳尖忽地轻颤，竹叶沙沙声中，一道踉跄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。

眸光一凛，她身形微动，已悄无声息地贴上池边一块石壁，整个人隐入暗影之中。

“撕拉！”

布帛碎裂声骤然划破夜空。钟茉晚尚未回神，便觉天旋地转，温热的泉水已没顶而来。

“咳咳……”她挣扎着浮出水面，正对上顾锦年居高临下的目光，“你……”

指尖突然触到一团黏腻。钟茉晚机械地低头，

阿特丹青紫的面容在水下若隐若现，肿胀的独眼正直勾勾地瞪着她！

她僵硬地低下头，拨开水面浮着的衣袍碎片。

月光下，阿特丹那张因溺水而肿胀青紫、双目圆睁的脸，正死不瞑目地对着她！

“啊！”

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，钟茉晚吓得魂飞魄散，喉咙里刚要爆发出凄厉的尖叫。

然而，一声比她更凄厉、更恐慌、更绝望的惨叫，却抢先一步从顾锦年的口中炸响，穿云裂石般撕裂了整个骊山的夜空！

钟茉晚僵在水中，看着顾锦年瞬间惨白的脸色、颤抖的娇躯，恍惚间竟分不清虚实。

直到

“在那里！”

“快！保护贵人！”

数十名侍卫执刃而来，火把将池水映得猩红。

顾锦年踉跄起身，脸色极为难看，将一个受到惊吓的贵女演绎的淋漓尽致：“这……这里是女眷池，怎……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？”

侍卫长闻言，面色骤变。

他连忙躬身，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安抚：“县主恕罪！卑职失察！”

女眷池中出现男子，这绝非小事！

今日百官女眷并未随行，那么……

除了宫中几位出来散心的娘娘，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！

侍卫们面面相觑，谁也不敢擅自上前查看。

池中之人身份不明，若是冲撞了贵人，他们担待不起！
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，打破了此处的僵持。

“阿锦！”

裴昱珩玄色大氅卷着夜风劈开人群。骨节分明的手悬在顾锦年肩上半寸，生生掐出青筋。

他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抚。

可众目睽睽之下，他怕，怕对阿锦的名声不利。

低头便撞进顾锦年掩在衣袖下那安抚的眼神。

裴昱珩唇角微扬。

真是关心则乱。

他的阿锦怎会让自己吃亏 ！

“小姐！小姐您没事吧？”

莲心气喘吁吁地挤开人群，奔至顾锦年身前。

她一把抓住顾锦年的手臂，上下打量，那焦急的神情不似作伪，确认顾锦年并无异样后，才稍稍松了口气：“吓死奴婢了！”

顾锦年瑟缩了一下，六神无主地看向裴昱珩。

她张了张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