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锦年轻笑,指尖在桌沿轻轻一叩,丫鬟们便立刻会意,转身去备车。

雕花马车缓缓驶出侯府,车轮碾过青石板,发出低沉的辘辘声。

顾念按捺不住兴奋,悄悄掀开车帘一角,兴奋地指着街边的各式小摊:

“二姐姐快看!好热闹!”

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,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
顾念的笑声突然被西域驼铃声截断。

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。

一队身着异域服饰的队伍,缓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。

他们骑着高大的骆驼,身披毛皮,腰间悬挂着弯刀,脸上带着几分桀骜不驯。

顾锦年眸光微凝,指尖有节奏地在窗沿轻轻敲击,似在思量什么。

前世这个时候,突厥使团已到大渊了。

也是阿骨打的皇伯父与安合公主联姻的时候。

队伍前方,一个骑在黑豹身上的小男孩,格外引人注目。

他不过七八岁年纪,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,一双鹰隼般的眼睛,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。

顾锦年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知意。

阿骨打的儿子。

“停车。”她淡淡开口。

马车缓缓停下,顾念不解地看向顾锦年:“二姐姐,怎么了?”

顾锦年没有回答,目光依旧落在那个小男孩身上。

安合公主,此刻可已回京?

她缓缓放下车帘,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。“走吧。”

顾锦年正凝神思索,忽而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来。

她抬眸望去,目光落在广顺茶楼二楼的雅间。

一个明媚娇艳的少女正趴在窗棂边,杏眸晶亮,兴致勃勃地瞧着街上的热闹。

顾锦年瞳孔微缩,是安合公主。

那张脸……竟与钟茉晚有七分相似!

若非少女眼神澄澈透亮,毫无钟茉晚那股子算计狠辣,乍看之下,怕是连她都要认错。

顾锦年心头骤然一紧。

她能瞧见安合公主,突厥使团的人又岂会看不见?

霎时,她指尖一挑,迅速摘下袖口一颗珍珠,手腕一翻。

“嗖!”

珍珠破空而去,精准地击在安合公主白皙的手臂上!

“哎呦!”少女吃痛,惊呼一声,下意识缩回身子,关上了窗户。

顾锦年指尖微蜷,眸光沉沉。

只盼突厥人未曾察觉。

而此时,在使团队伍最末的马车里,一道幽深的目光早已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。

男人斜倚软垫,修长的手指轻叩膝头,“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
晴空万里,后宫中却是乌云盖顶。

钟峦自缢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开,顷刻间传遍六宫。

“皇后娘娘,大事不好了!”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闯入内殿,绣鞋都跑丢了一只。

庄定皇后正在品茗的玉手一顿,凤眸微眯:“何事如此惊慌?”

“钟,钟丞相……”小宫女扑通跪地,“今晨被发现在书房,自缢身亡。”

青瓷茶盏应声而碎,滚烫的茶水溅在皇后华贵的凤袍上。

“你说什么?!再说一遍。”她猛地站起身,凤仪震怒。

“荒谬!”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“兄长昨日还好好的……”

庄定皇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。

殿外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。

太子连朝服都未换,腰间玉组佩叮当作响:“母后!舅父他……”裴昱澈语气焦急。

“澈儿,你舅父他……他……”庄定皇后一时哽咽,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