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知二妹妹素来谋定而后动，绝不会无的放矢。

顾怀瑾重新坐下，深吸一口气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：“二妹妹，你……究竟想做什么？”

茶盏与案几相触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顾锦年抬眸，目光如古井无波：“二少爷当真以为，我平阳侯府还是当年那个圣眷正隆的将门吗？”

顾怀瑾面色骤变。

“父亲薨逝，爵位悬空。”顾锦年语气平缓。她指尖轻叩案面，“陛下念旧暂留爵位，可这道恩旨，随时都能收回去。”

“到那个时……”她忽地轻笑，笑意却未达眼底，“单凭你如今在皇城司区区一个从五品都尉之职，护得住满门老小吗？”

顾怀瑾他何尝不知？

他声音沙哑，“没有军功想要实授爵位，难如登天。”

顾锦年看着他，眸光微闪，似是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说。

她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，语气笃定：“谁说……一定要沙场军功？”

“九月初九祭天大典，定然不会太平。”

顾怀瑾浑身剧震，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

他死死攥住太师椅扶手，指节泛白：“二妹妹，此事凶险万分，你绝不可亲自涉险！”

顾锦年唇角微扬，“二少爷多虑了,自然有人替我们做嫁衣。”

“你要做的就是在在乱局之中，做那个救驾的忠臣。”

顾怀瑾眉头紧锁，沉声道：“二妹妹既有此谋划，想必已有万全之策？”

顾锦年不疾不徐地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绢帕，玉指轻挑间露出一个精巧的青瓷小瓶。

“太医院院判的独门金疮药，止血生肌有奇效。”

她将药瓶推至顾怀瑾面前，“届时护住心脉要害，再辅以此药可保无虞。”

顾怀瑾瞳孔微缩，没想到她竟连这等后手都安排妥帖。

顾锦年却似是没看到他脸上的惊骇，继续幽幽道：“救驾之功，其分量，不亚于沙场上九死一生换来的军功。”

“届时，莫说一个平阳侯的爵位，便是再往上，也未尝不可。”

见顾怀瑾没应声，她忽而轻笑：“当然，若二少爷觉得太过凶险……”

“不必说了！”顾怀瑾猛地攥紧药瓶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，“为了顾家，这个险，我冒了！”

顾锦年满意地颔首，起身时裙裾微动：“那我便等二少爷的好消息。”

转身离去时，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。

第213章 圈套

顾锦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，在幽暗的廊檐下转瞬即逝。

皇城司的人事任免，十之八九都经钟峦之手。

祭天大典若出了纰漏，他钟峦难辞其咎，庄定皇后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
顾锦年心中冷笑，脚下未停。

身后传来瓷瓶轻叩的声响。

顾怀瑾望着她的背影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
不知何时，他才有资格，让她唤自己一声二哥。

月色如水，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斑驳。

蔷薇院内，顾锦年的寝房中烛火将熄未熄。

莲心正轻手轻脚地放下床幔，忽听得“笃笃”两声轻响。

莲心手上动作一顿，抬眸望向自家小姐。

顾锦年眸光微动，迅速套上一件外扇，下床，手中银针已经夹在二指之间。

莲心会意，福身前去开门。

门外，裴昱珩一袭玄色锦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
凌风紧随其后，却在门槛处止步。

裴昱珩径自步入内室，话说的客套，语气却跟回自己家似的。

他在圆桌旁落座，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