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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仪宫内,暖香袅袅,与殿外的阴雨连绵仿若两个世界。

庄定皇后一身明黄凤袍,斜倚在铺着锦垫的贵妃榻上,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金剪,正慢条斯理地修剪着案几上一盆盛放的牡丹。

那牡丹开得极好,花团锦簇,颜色艳丽,每一朵都像是用尽了全力在绽放。

宫女引着钟茉晚进来时,她正专注地打量着那些花枝。

钟茉晚敛衽行礼:“侄女钟茉晚,参见皇后娘娘,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
殿内只闻金剪开合的轻响。钟茉晚垂首而立,鼻尖萦绕着沉水香与花香。

她悄悄抬眼,只见皇后纤长的手指拈起一朵开得最是娇艳、最是饱满的粉色牡丹,那花瓣层层叠叠,几乎要滴出水来。

“真美啊……”钟茉晚心中赞叹。

“咔嚓”

一声轻响,金剪落下。

那朵最盛的花便从枝头坠落,无声地躺在皇后脚边的银托盘里。

钟茉晚眼底闪过诧异,忍不住轻呼:“姑母!”

她连忙改口,“皇后娘娘,这枝开得这般好,为何……”

庄定皇后放下金剪,用绣着金凤的帕子擦了擦指尖,这才抬眸看向钟茉晚,唇边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。

“茉晚,你瞧这花。”皇后终于抬眼,凤眸里含着三分笑意。

“开得最盛的,往往死得最快。”

她忽然掐断那滴将落未落的花汁,“它若不死,其他花苞永远没有出头之日。”

殿外忽地滚过一道闷雷,惊得钟茉晚肩头一颤。

“本宫倒不知,你还有这般怜香惜玉的心肠。”

皇后忽然轻笑,指尖挑起钟茉晚的下巴。

鎏金护甲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毒蛇的信子,“这世上的道理,和修剪花枝是一个理儿。”

她收回手,示意钟茉晚在身侧的绣墩上落座。

“碍眼的杂草要除,挡路的枝桠要折,你说是不是…茉晚?”

钟茉晚心头猛地一跳,姑母这话……是在说顾锦年吗?

她想起顾锦年那张总是带着淡然笑意的脸,想起她在茶楼上与九王爷同坐的从容,想起她在丞相府门前逼得母亲无计可施的决绝。

顾锦年,确实是挡了太多人的路。

尤其是挡了她的路!

一股寒意从钟茉晚的脚底升起,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
她低下头,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,恭声道:“姑母教训的是,茉晚受教了。”

庄定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,重新拿起金剪,对着另一枝略显拥挤的花枝,毫不犹豫地剪了下去。

这时,宫女进殿禀报,“娘娘,查嬷嬷带着顾锦年来了。”

第206章 恨不得将她,挫骨扬灰

凤仪宫内,暖香依旧。

皇后听闻宫女的禀报,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,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那盆牡丹。

宫女禀报声刚落,钟茉晚执茶盏的指尖便是一颤。

顾锦年?

她怎么会来凤仪宫?

钟茉晚眼神疑虑地看向庄定皇后。

她强压下心头的震动,试探着开口:“姑母,九王爷待顾锦年……”

金剪“咔”地截断花枝。

皇后指尖抚过牡丹断裂的茎秆,轻笑:“当年若非本宫一句话,如今在匈奴啃雪咽毡的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就是他裴昱珩。”

钟茉晚知道这个事情,当年她年纪小,觉得裴昱珩长的好看,便跟姑母求情,说不要让珩哥哥去做质子,她长大要嫁给她。

自此,姑母便将九王爷留在身边,养在膝下。

殿外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