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经意间对上裴昱珩的视线,心头蓦地一跳。
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眸子里,此刻竟盛满了温柔。
还有……宠溺?
这颠覆了顾锦年前世对裴昱珩的认知。
狩猎场上,众人纷纷聚拢,开始清点战利品。
随着一声声禀报,顾锦年毫无悬念地拔得头筹。
她环视四周,状似随意地问道:“怎么不见裴世子?耽搁这么久,想必是猎到了更大的猎物吧?”
众人这才惊觉,从围猎开始至今,竟无人见过裴玄的身影。
就在此时,禁军统领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子来到裴昱澈面前。
“太子殿下,此人在围场西南方向鬼鬼祟祟,声称要见您。”
裴昱澈居高临下地睨了那双腿打颤,眼神躲闪的男子一眼:“你是何人?”
顾锦年目光一凝,竟是黄耀德!来得正是时候。
黄耀德在看到顾锦年就站在太子身边时,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。
“草、草民是附近村民……”黄耀德结结巴巴地开口,“想远远瞻仰天颜……”
裴昱澈眼中杀意一闪而过。
顾锦年适时开口:“既是村民,就该安分些。若被误杀,也是咎由自取。”轻飘飘一句话,却让太子收起了杀心。
顾锦年这番话说得极有分寸,既给了太子台阶下,又暗暂时保住了黄耀德的性命。
以太子那多疑的性子,表面放人,背地里必定会派人彻查。
“罢了,带下去吧。”裴昱澈摆了摆手,面上不显分毫,却在黄耀德被带离时,朝暗处的侍卫使了个眼色。。
裴昱澈扫一眼黄耀德,眼底闪过一丝阴鸷。
村民?
那身衣裳虽刻意做旧,却分明是上好的杭绸;那张白净圆润的脸,哪像是常年劳作的庄稼人?
父皇治下虽国泰民安,可寻常百姓,断不会养得这般脑满肠肥。
黄耀德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围场。
他看向顾锦年的眼神中,充满了感激。
他不知道,这感激,正落入了顾锦年的圈套。
她要的就是让黄耀德以为,她是裴昱澈的人。
此时,黄沙漫卷处,一匹黑驹如离弦之箭破空而来。
裴玄端坐马上,玄色衣袍迎风舞动,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阴云密布。
钟茉微眼尖,一眼便瞧见了去而复返的裴玄,掩唇轻笑:“哟,世子这是去哪儿了?猎到什么好东西了?”
裴玄勒住缰绳,马儿一声嘶鸣,前蹄高高扬起。
他目光扫过众人手中或多或少的猎物,脸色愈发难看。
他竟被一群受惊的鹿群挡住了去路,一时间竟忘了打猎这回事。
否则,他就算随便抓两只鹿回来,也不至于输得太难看。
他的视线落在顾锦年身上,脸色更加阴沉。
顾锦年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,那眼神就是赤裸裸的嘲笑。
“臣侄……”他喉结滚动,声音干涩,“空手而归。”
裴昱澈闻言,指尖轻叩马鞍,眼底暗流涌动。
裴玄整整消失一个时辰?
那些盯梢的侍卫又为何集体被人引开?
“无妨。”太子忽然展颜一笑,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,“回营。”
裴玄策马缓行至顾锦年身侧,压低声音阴恻恻道:“顾二小姐好手段,就是不知太子皇叔与九皇叔可知晓你这般能耐?”
他此刻已失了分寸,只想在言语上讨些便宜。
哪怕能瞧见顾锦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也能稍解心头郁结。
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