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……父亲那么疼爱溪儿,今日之事,定然是有什么误会!
对,一定是误会!
只要溪儿回去了,好好跟家宝解释清楚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!
这个念头一起,秦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猛地抬头,不顾一切地提着裙摆追了出去。
“父亲!”
秦谦的脚步顿住,却没有回头。
秦氏踉跄着追上前几步,绣鞋在青石板上踏出凌乱的声响。
她颤抖着拽住老侯爷的衣袖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:“父亲!您息怒!是女儿教导无方!求您看在女儿的面上,别为难溪儿!”
她不敢求现在放人,只能退而求其次。
“三日后便是归宁之期,不如……不如就让溪儿和家宝同回门吧?也……也好让亲家看看,我们侯府并非不讲道理。”
这话既是求情,也是在提醒秦谦顾及两家颜面。
秦谦冷哼一声,并未回头,只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:“嗯。”
算是应允了。
秦氏心中稍定,看着父亲带着家丁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,这才松口气。
不远处的廊下阴影里,顾锦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秦氏心里在想什么,她不用猜也知道。
无非是觉得,只要女儿还在秦家,只要这门亲事还在,她这个侯夫人的地位就还算稳固。
至于顾溪会不会在这三天里被打死……
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
毕竟,在秦氏心里,女儿的性命,哪里比得上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候夫人的位份重要?
顾锦年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,那笑意却冰冷刺骨,未达眼底。
说来说去,哭得再伤心,表现得再心疼……
秦氏,最爱的终究还是她自己。
翌日上午。
京城最大的茶楼品茗轩里,早已是人声鼎沸。
顾锦年择了二楼临窗的雅座,手边一盏清茶,热气袅袅。
莲心安静地侍立一旁,为主子添着茶水。
楼下戏台咿咿呀呀唱着缠绵悱恻的才子佳人戏码,引得满堂喝彩。
顾锦年却似听非听,目光偶尔扫过楼下攒动的人头,更多时候是在捕捉邻桌的闲谈。
“听说了吗?江南水患,淹了不知多少良田,灾民遍地啊!”
“可不是嘛!朝廷正为此事焦头烂额,急需能臣干吏前往治理!”
旁边一桌立刻有人接话:“这可是天大的功劳!一旦治水成功,那可是泼天的富贵,加官进爵不在话下!”
另一人嗤笑一声:“说得轻巧!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搏命!洪水泥石流,一个不慎就尸骨无存!就算得了封赏,那也是拿命换来的,合情合理!”
议论声不大不小,正好飘入顾锦年耳中。
她端起茶盏,轻轻吹开浮沫,眼底一片平静无波。
江南水患……
前世,这桩苦差事,正是她替裴昱澈揽下的。
她带着太子私底下拨给她的人手,日夜奔波在江南,绘制水文,疏通河道,安抚灾民……
最终水患得治,万民称颂。
而裴昱澈,则拿着她的治水方略和功绩,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,深得皇帝赞赏,太子之位愈发稳固。
顾锦年指尖微凉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。
这一世,没有她这把好用的刀,去的……应该还是裴昱澈吧。
毕竟,这等能名利双收的好事,他怎会放过?
思绪流转间,顾锦年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楼下街角。
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,让她微微眯起了眼。
那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