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身，脚步匆匆，带着几分慌乱，几分无奈，去提审哑奴和那几个孩子。

待见到哑奴和那几个孩子，顾准便知道裴昱珩带这些人来干嘛了。

昏暗的牢房里，哑奴蜷缩在角落里，眼神空洞。

那几个孩子，一个个面黄肌瘦，惊恐地依偎在一起。

许敬先放下药箱，上前一步，示意差役将孩子们带过来。

他先是仔细查看了最大的那个孩子的眼底，舌苔，又细细把了脉。

然后，他摇了摇头，叹息一声，“这孩子，受了惊吓，又长期营养不良，身子亏空得厉害。”

接着，许敬先又挨个给剩下的孩子们诊脉，把每个人的情况都一一记录在案。

“这个，先天不足，气血两虚。”

“这个，受了风寒，有些发热。”

“这个……”

许敬先每说一句，顾准的心就往下沉一分。

他哪能看不出来，许敬先这是在给这些孩子验伤。

卫青则站在一旁，拿着一本册子，逐一询问孩子们的姓名、年龄、籍贯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……”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他，不敢说话。

“别怕，告诉伯伯，你家住哪里？”卫青尽量放柔了声音。

“……”孩子还是摇头。

卫青无奈，只能看向下一个。

一圈问下来，只有大一些的孩子能说出自己的来历。

顾准额头上的汗珠子，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淌。

问户籍？这是要做什么？

他隐隐觉得不妙，却又不敢多问。

萧策则在一旁铺开纸笔，开始给孩子们画像。

他笔走龙蛇，寥寥几笔，便将孩子们的面容勾勒出来。

一个，两个，三个……

萧策画得极快，却又极准，每一个孩子的特点都跃然纸上。

这场景，就像一条流水线。

许敬先诊病，卫青问户籍，萧策画像，一个接着一个，井然有序。

顾准站在一旁，完全成了局外人。

他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，脑子里嗡嗡作响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。

这是要干什么？

给这些孩子验明正身吗？

可这又有什么用？

顾准百思不得其解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
待这一切全部做完，已经是午夜时分。

裴昱珩“唰”的一声展开折扇，轻轻摇动。

他走到桌案前，拿起那一摞厚厚的纸张，一张张翻看。

纸上，是每个孩子的病症记录、姓名年龄、户籍信息，还有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像。

“许太医果然医术了得，连哑奴不聋这种细微之处都能看出来，佩服，佩服。”

裴昱珩的声音，在寂静的牢房里回荡，带着几分赞赏，几分玩味。

顾准的脸色，唰的一下白了。

哑奴不聋？！

九王爷这是在敲打他？

“萧先生这画功，更是出神入化，惟妙惟肖，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。”

裴昱珩又翻过一页，看着上面的画像，啧啧称赞。

顾准的心，猛地一抽。

画像？

这是要……

“卫大人也是尽职尽责，如此详尽地记录了每个孩子的来历，日后寻亲，也方便了许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