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整条街都是红粉胭脂,色彩绚丽的布匹,袖笼拂香的胭脂,精致繁复的簪钗,来往的都是夫人小姐。
沈映鱼甫一走进铺子,就见两妇人争夺一块湛清雾蓝凌霄花暗纹的布。
这两人她都识得,穿赤红春衫对襟,还披着月白斗篷的妇人是许乡绅的大夫人,身体不是很好却偏爱浓艳色。
而另外一位穿水碧长褙子,朱钗布满鸦云发髻的是金氏的闺中?密友,夫家?姓陈,道?是盛都乡绅。
两人都不缺钱财,不知怎的看中?同一块布。
沈映鱼进去后觑了几眼两人,悄然递给掌柜一个眼神,然后踅步上楼。
掌柜是个机灵人儿,立即明白了东家?意思。
掌柜忙不迭地上前安抚两位夫人,随后取下几块颜色相近的布,直将这布吹神了。
许夫人本来也不是非得这块布不可。
她本身也不爱这样?素的布,只是见不惯陈夫人一副盛都来的,便?高人一等的洋洋自持态度,这才势必与她争一争。
如?今有台阶本是想着顺着下来,谁料陈夫人冷哼一声,满是轻蔑地道?:“乡野莽妇,那?懂什么雅致,瞧,这一身恨不得将所有的家?当,都兜在身上。”
“俗不可耐的货色。”
语罢,陈夫人还不加掩饰地嘲笑?出声,惹得铺内不少观戏的人,执帕掩唇窃笑?。
瞧这架势,掌柜便?晓得,这场事估摸着要闹大了。
果?然,刚松手的许夫人嘴角噙着冷笑?,猛地用力,那?块布就此滚落在地上,顷刻染了不少尘土。
“夫人懂雅致,不知这土里开的凌霄花可赏得。”许夫人扬着下颌,虽瞧着柔弱却盛气凌人。
这样?赤裸裸的挑衅,陈夫人也哪能?忍得,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去。
此时恰逢姿色昳丽的少年?,风姿冰冷、琼佩珊珊地信步而来,顺势将两人拦下。
他弯腰捡起地上染上污秽的布,递给掌柜道?:“春意露浓揽芳华,本是仙气布,染尘更添世间姝色,是美色。”
话罢他转身对着两位就快打起来的夫人,问道?:“不晓得两位夫人可还要?”
少年?身形颀长,芝兰玉树之?姿,光是立在斑斓布画下便?是满堂生辉,绚得人两眼朦朦,险些回不过神来。
待到回神后,两人这才瞧见,原是炙手可热的苏会元。
许夫人本是诧异在此处怎的遇见了他,但再转念一想,这铺子里面的花样?,可不就是他家?中?的老夫人亲手绘制。
如?今的晋中?,还有谁不想拉拢这位新贵。
许夫人恐犹自己方才的行为,惹得他心生芥蒂,忙不迭地道?:“陈夫人方才要,我定下了掌柜方才拿的另两块布匹。”
这几块布的花样?都出自沈映鱼之?手。
她这话即表明自己并非嫌弃沈映鱼的花样?,又暗自辱了陈夫人,叫她有苦直往肚里咽。
思此,许夫人微扬下颌,不屑地望着陈夫人眼中?浮起几分挑衅。
果?不其然,陈夫人和许夫人是同般心理。
府中?老爷正在想方设法搭上苏会元,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惹人厌烦,只得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。
“要的,这花样?本就得我眼,只是被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扔到了地上,苏会元方才也道?了,如?今这成仙的布染了红尘,那?也是块仙布。”陈夫人暗自奉承同时,还不忘拉踩着许夫人。
苏忱霁权当听不懂两夫人间的暗流涌动,将布递给陈夫人。
“苏会元真是一表人才,不晓得可定亲了?”陈夫人顺着杆子上树问道?。
苏忱霁嘴角笑?意不改,眼中?毫无?起伏,摇头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