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意从小?皇帝的背脊往上窜,立即忙不迭地点头:“朕,会乖乖听阿娘的话!”
尽管根本就不知道,这个阿娘是谁。
苏忱霁弯眼不言,似心情甚好地倾身教着小?皇帝,这些奏折如何批阅。
……
春发?几枝,柳县的二月桃树刚开出?花苞,沈映鱼便到临盆之际。
一大?早嫣儿就发?现沈映鱼肚子?痛得很不对劲,猜到许是要临盆了,便慌慌张张地跑去寻,早已经备好的接生婆回去。
接生婆一看果真是,幸好发?现得及时,立即熟练地嘱咐嫣儿在一旁搭把手,开始替沈映鱼接生。
沈映鱼也是第一次经历生孩子?,浑身因害怕而紧绷得厉害,在接生婆和嫣儿的安抚下才渐渐放松。
天方乍亮,腾腾雾霭缥缈,素月流天,旭日东升,洒下光晖。
随着嘹亮的婴孩哭唤声响起,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?,母女皆平安。
沈映鱼脸上胡乱贴着湿漉漉的头发?,虚弱地伸手想要碰碰孩子?。
接生婆见状赶紧将孩子?递过去,笑?道:“恭喜夫人,生了位小?千金,瞧着格外健康着哩。”
健康便好。
她无力地摸了摸,想要弯唇笑?笑?,但太过劳累,看一眼,说了孩子?名字便偏头累昏睡了过去。
孩子?名唤令月,脾性?甚乖,几乎不会大?哭大?闹。
令月这般乖,有时候还莫名给她一种像极了苏忱霁幼时。
不过转念一想,又觉得无甚诧异。
日子?如白驹过隙,不留痕。
沈映鱼生产后恢复很快。
她的眼睛看不见,最开始几乎无法带孩子?,所以?自生产后都是嫣儿在一旁照顾。
柳县安宁,远在晋中的相?府,每日都未曾安宁过。
是夜。
绛河斑驳,室内黯淡无光,一鼎铜炉染着袅袅烟雾。
床上直直躺着身形颀长的人,突然将自己蜷缩起来,痛苦地发?出?沉闷的呜咽。
苏忱霁此刻好似浑身都难受,疼得他喘不过气?。
他茫然地从梦中睁开眸,缓缓坐起来,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往下落,羸弱得似一碰就会破散。
苏忱霁抬手抚过脸庞,泪珠不断往下落,很快指尖就被洇湿,但心还搅着泛疼。
“…映…娘?”
夜静悄悄的,无人会回答他。
他又梦见了她。
沈映鱼被挂在天窗上、倒在地牢的干草上望着他说疼。
寂静的暗室被缓缓打开,沿路的鲛灯或明或暗地摇曳。
面色惨白如鬼魅的苏忱霁赤着精瘦的脚,在昏黄灯光下动作僵硬地朝里行。
通过暗道行至里面,他的脚步缓停至中央,下颌微抬,神?色渴求又期盼地看着前方。
最中央立着神?情怜悯又硕大?的阿难神?像。
苏忱霁缓缓跪在蒲垫上,神?情虔诚地伸出?了手,语气?很轻地响起:“想见她。”
那是他寻不见沈映鱼的第一个月,在一座古刹,无意遇见过一位即将圆寂的法师。
如预知梦中一样,法师说若心有诚,歃血为祭,洗清杀戮便能见到想见的人。
他不信神?佛,但此刻却又不敢不信,在寻不见人之际,全靠此法寄托。
他好想沈映鱼,好想看看她。
尖锐的刀刃划破手腕,血争先恐后地冒出?来。
一滴,两滴,如梅花般绽放在白玉碗中。
手腕很疼,但他却奇迹般的在看见这小?半碗血后,那疼意止住了,由身心浮起令他颤不止的欢愉。
“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