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挚缓缓垂了眼睑,视线与那扇鎏金门齐平,缝隙里泄出宴会的灯光与喧嚣。

那扇门后隐匿着无数对罗氏女窥探的权贵子弟,而她的指尖抚过那份凉意穿透五年的光阴指了他做夫婿。

喷泉水声渐响,高挚鬼使神差地掰开莲房,乳白内膜包裹的果实滚落掌心。

他想起被高旭踩碎眼镜的那个雨夜,想起提案三番两次被剽窃后会议室外此起彼伏的嗤笑。

树叶落入喷泉搅碎月影,高挚再抬起眼看向罗浮玉,带着赌徒的决心,他听见自己声音发了颤。

"做您的刀......具体要斩什么?"

鎏金宴会厅的门缝里漏出觥筹交错的浮光,映得她眉眼如淬毒的银钩。

罗浮玉倚回雕花栏杆,腕间玉镯与汉白玉碰撞出清越声响:"斩罗氏盘根错节的旁支,斩所有想把我们撕碎吞吃的人。"

她的指尖沿着栏杆浮雕游走,忽然伸手拨开垂落的紫藤花穗。

月光便顺着这个缺口倾泻而下,高挚追随着那抹银色,为女人苍白的脸镀上一层冰冷的温柔,只见她撑着栏杆探出大半个身子,雪青色披帛流苏垂落在高挚头顶,拂过他凌乱的发梢,

"当然,首先要斩断你心里对高位的怯意。"

垂落的披帛扫过鼻尖,带着若有似无的降真香气。

高挚呼吸停滞了。

宴会厅隐约传来拍卖师的槌音。

高挚浑身一震,握紧的拳头里莲子硬壳硌得掌纹生疼。

他看见喷泉池中自己的倒影正在龟裂,无数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水波中站起,又被四溅的水珠碎成晶莹的残片。

远处传来侍应生寻找罗董的呼唤,鎏金门扉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

高挚在纷沓脚步声中向前半步,他仰起头,看见罗浮玉手腕上滑动的翡翠冰种玉镯,看见露出的那枚朱砂符咒。

喉结擦过冰凉的丝绸,高挚的声音沙哑得像吞过火炭:“您就不怕,这把刀会割向自己么?”

罗浮玉低笑出声,她松开手指,披帛如银河般倾泻落下,缠绕上高挚的颈间。

"你真有本事剜走溃烂的血肉,那我随时欢迎。"

余音消散在重新响起的蝉鸣里,她转身时裙摆绽开墨色浪花。

高挚握紧浸满汁液的莲蓬,他碾碎莲子外衣,青涩汁液染绿指尖,尖锐断刺扎进掌心。

他望着那抹消失在鎏金门后的身影,将染血的莲子塞进口中。

清苦与腥甜在舌尖炸开,混着五年前蟾宫的桂香酿成蜜。

喷泉水声轰然作响,他小心翼翼地收起披肩,叠地四方整齐,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露台轻轻开口。

“好。”

第0006章 唇印

钢印落下时,午后的阳光漏进来,在结婚证合照上投下细碎光斑。

拍卖会一别,高挚在口头婚约确立的两个月后收到了来自未婚妻的第一条消息。

彼时的罗浮玉刚刚褪下素白丧服结束,父亲头七祭礼上的檀香还黏在发间,她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下的字句却不带半分踟蹰。

【下午两点,带户口本到南山路民政局。】

手续走完后,罗浮玉垂眸翻看证件,黑色鬓发旁的耳坠晃过高挚眼前。

到了门口,罗浮玉一边收起证件一边说着晚上的安排:"六点前到竹栖酒店,记得换上我寄给你的靛青西装。"

暮色漫过之江,高挚在更衣室镜前调整袖扣。

孔雀石袖扣是下午收到的礼盒,此刻映着走廊水晶灯,折射出宛若在蟾宫里的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