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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无忧以为,将自己的幸福置于帝业之后,便是比祁兰璧更加懂事、识大体,也比她更加高尚,但最后还是落了个不容人的名声。
其实?她并未真的针对过祁兰璧,不然?岂不是更显得她刻薄寡恩、心胸狭隘,而?祁兰璧人见人爱了。
祁无忧一直清楚,自己被立储的最大障碍是成王,现在又可?能?多了一个未降世的弟弟。祁兰璧只是成王的女儿,怎么轮也轮不到她。但周遭的人总是事事拿她们比较,久而?久之,圣人也该愤懑难平。
夏鹤见她黯然?,又把她抱过来放在膝上。
公主殿下的确浑身是刺,常常咄咄逼人。但他留心观察过,祁无忧有时说话难听?,却不喜欢当面折损他人的尊严。赏罚分明?,即使宫人犯了错,她也从不体罚他们。
如果她是仗势欺人的个性,他不会对她有如此耐心。
夏鹤扬眉问道:“我早上才说过什么?疏不间亲,你也不要跟我无理取闹。”
祁无忧努了努嘴,承认自己无理取闹。想起夏鹤说向着自己,心里未尝不甜。
但甜言蜜语,听?过就算了,不能?听?进?心里。
“不是我非要在意,而?是父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不如她,连长倩都说我应该跟她学。”
夏鹤眼神一暗,语气?意味深长:“那你还是少听?‘长倩’的话为妙。”
祁无忧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。
她婚前“长倩”长,“长倩”短的习惯了,在夏鹤面前也不曾收敛。祁无忧目光一动,气?焰悄然?降了下来,“再怎么说,他也是我老师,还是半个兄长呢。”
夏鹤不愿和?她理论,她也不知道夫君这个时候要哄,但是无师自通地抱住他,来了一句:“当然?我现在知道了,他们只是要我学丹华对圣意阿谀逢迎而?已,并非我真的比她差。”
“你不想学?”
“不是我不想学……”
祁无忧不是没?试过像祁兰璧一样温柔可?人,可?她就是学不来。每回忍了又忍,但在祁兰璧面前就是东施效颦。
“就拿这次来说好?了。丹华为朝廷筹谋划策组建木兰军,又对你们夏家军多加抚恤。她手无缚鸡之力尚且如此,我成日舞刀弄枪,不去建功立业,说得过去吗。但是现在发生了叛乱,总不能?无视上天?预警,一意孤行?。只是无论我有多么深明?大义的理由,都会被当做懦弱的借口。”
夏鹤摩挲着伏在他胸前的少女,好?像知道她为什么养出了这么好?强的性子。
她有太多事是为了当储君做的,单纯为了胜过别人做的。
“我没?有多少事是因为‘不想’,就能?推卸的。你我的婚姻不就是这样吗。”祁无忧道:“我嘴上说要去边防建军功,但我若不说,就会被指责仁慈懦弱,没?有君王气?度,绝不可?被立为太女。光是在朝廷征木兰军一事上反驳了丹华,就已经有够多的人不理解不接受了。
“别说皇上,就是母妃,丹华,甚至还有我的亲信,都会指责我。如果我不好?斗,就不配被破格立为储君;如果我不好?斗,就不配当万民之首;如果我不好?斗,就一定是软弱无能?。”
夏鹤低头去看?她的神情?,“所以你早上说,其实?你不愿意打仗。”
“如果一个五岁的孩子在亲眼目睹过屠城之后,还会因为战争热血沸腾,那她一定天?生就是个魔鬼吧。”祁无忧回想起童年的梦魇,还是会恶心得闭上双眼。什么仁义之师,其实?就是给杀人找一个理由,一个任何人都不能?置喙的理由。“可?是他们好?像就认定,只有魔鬼才配当万民之主。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?白为什么。”
“你说得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