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无忧想到,以前她只对晏青提到过自己的抱负和畅想。他不赞同她在军制上花费太多精力,毕竟天下分久必合。她即位后,应当推行文治、礼治、仁治。而且这事最为耗钱,对内升聚才是最要紧的。
但晏青是文官,自然支持她废武兴文。祁无忧还没有忘记他的立场。
若是武将呢?他们的说法会不会不一样。
她不禁抬头看向了夏鹤。
……
几座院落之外,漱冰亲自给晏青斟了一杯茶。
透亮的茶汤注入轻薄的粉彩瓷杯,清香扑鼻,晏青却一动未动。他一人坐在偌大的花厅中,已经对着万紫千红喝了好几壶茶了。
提出问题容易,拿出解决办法却难。写完那篇奏表,他不免为祁无忧多想了一步。朝廷兵力有限,夏元洲也不是朝夕能调得动的。更何况,他不想祁无忧过多依赖夏氏的力量。若能借此机会,为她谋一支独有的军队,才是如虎添翼。
祁兰璧那篇文章写得好,但她不懂干戈征战的利害,练兵秣马的重任不能交给她。可是沽名钓誉也好,称赞祁兰璧和木兰军兴起,便是给祁无忧的机会铺陈。天下人一旦相信祁兰璧所写的是千古未有之圣业,再由祁无忧践行措办就是顺理成章。如果促成她们姊妹和睦,更是一举多得的美事。
晏青昨晚夜不能寐,今日一早就来了公主府,想跟祁无忧解释这番苦衷。以往在宫中,他总能马上等到她现身,宫女们也会殷勤地将他引到她的书房去。但今日不同,他已经在外院待客的厅中等了大半个晌午。
殿外的艳阳又热烈了些。晏青又坐了片刻,再察觉不出自己所受的冷遇,就是自欺欺人了。
左右侍奉的宫女们都瞧出了晏青的地位一落千丈。人常道“只听新人笑,哪闻旧人哭”,现在就是驸马笑,他在心里哭吧。
与此同时,另一边书房,祁无忧不知是第几次瞄向了她的驸马。
初见时,她偷偷远远地瞧上一眼,都能被他发觉。这会儿她看了又看,他却只顾斯文地翻书,既不知道她在苦恼,也不感兴趣。
她撂下自己的书桌,闲庭信步走到夏鹤跟前,扫了一眼他看的书名,《忠经》,稀奇道:
“莫非你也觉得自己不太忠心,所以在这儿学习省身克己?”
夏鹤眼也不抬一下:“圣人书是学来管束天下人的,不是让你用来约束自己的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不骗读书人修身养性能成圣贤,他们如何上钩,为君尽忠竭节?”
祁无忧一怔。
如此说来,祁兰璧那篇文章不就是照这个路子写的,难怪皇帝看了说好。
她有些豁然开朗,催促夏鹤接着说。
他眼睛依旧看着书,漫不经心地说:“同一本书,只有看到的东西比其他人多,比他们读懂的想得更远,才知道如何驾驭他们。如果看到的东西和天下读书人并无不同,也就和他们没什么两样。”
祁无忧点点头,正想说他有点见解,他却突然冒出一句点评:
“原来晏青就是这么教你的,我看他也不过如此。”
“你!”
第21章 朝思暮想 他解腰带的举动。
21. 朝思暮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