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卫们垂首行礼,齐声道:“靖王千岁!”
这一阵动静惊动了里面的晏青。
他端坐在正房里,一抬头,恰逢夏鹤迈进门来。男人鹤氅轻裘,金印紫绶。袍子上的一针一线,都在黯然晦暝的陋室中透着幽暗的光。而他一身缟色素袍,早已是阶下?之囚了。
晏青问:“靖王殿下?是来炫耀的?”
“我只是送酒之人。”夏鹤抬了抬手,身后的宫人便奉上一盏银盅,“喝不喝,随你?。”
晏青扫了一眼,这金屑苦酒,正是给罪臣赐死所用。
他端起酒盏,一饮而尽。
“你?可以回去了。不过?,你?该如何向她交待?”
“实话实说。”夏鹤道,“谋逆本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。她不忍杀你?,我替她杀。”
“实话实说?你?千辛万苦才?得到今天的地位,真不怕一夜之间付之东流。活人永远赢不了死人。”晏青抿了抿尚还湿润的唇,“我这条命,就这么值得吗。”
“事到如今,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拆散我们。”夏鹤负手而立,淡然决绝:“你?活着不能,死了也?不能。”
*
夏鹤回到南华殿时,祁无忧正靠在御榻上,背着天光默默垂泪。眼前?一会儿是她和晏青的少年时两小无猜的模样,一会儿是庙堂之上渐生猜嫌的凄凉。总归是情窦初开时喜欢的第一个人,此?时又怎能不回想他的音容笑?貌呢。
不一会儿,祁无忧听见夏鹤的脚步声,忙翻了个身,只来得及袖角随便擦了擦泪痕,止不住地抽噎。
须臾,身边一沉,夏鹤坐到了榻上。他俯身靠近,拥上了她的双肩,轻声道:“想哭就哭吧。”
祁无忧单手蜷着,抵住眉心,怎么也?遮掩不了一双泪眼。她另一只手也?无心去推夏鹤,只得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。
夏鹤一下?一下?地轻抚着她的背,悉心安慰:“我去看过?了,他走得很安详。”
如此?一说,祁无忧顿感悲从中来,转身靠进他怀里,失声痛哭。夏鹤一直搂着她,什么也?不再说。他的怀抱已经胜过?千言万语。
秋风凄冷,穿堂而入,将窗帷吹出了落叶的形状,细细地撩动着王宫中的鸳鸯。
良久,祁无忧止住了泪,便坐起来趴在夏鹤的肩上,娓娓诉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