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(1 / 2)

他?瞥了瞥晏青,又说:“太子年少,离不了开导。你身?为太傅,要多?加上心。皇帝那边若无把握,仅是凭着一片丹心进言,还要再生龃龉,过犹不及。”

晏青沉默寡言地?立着,不知听进去没有。

晏和亦沉默地?下着棋,不作声地?看着对面的孙女。

上天多?半是为了惩罚他?早年那样对待自己?的儿子,如今晏青迟迟不肯成婚,他?们晏家算是彻底断了香火。幸而晏韶像她?母亲,年少巾帼,值得好好栽培。

晏和的话,晏青自是无从反驳。他?只是被?动地?站着,听着玉石棋子与棋盘相碰的脆响,默默沉思。

公孙以前?说过,他?们这些人里?面,除了曾经的夏鹤,最得圣心的就是王怀。他?曾以为公孙是王婆卖瓜,但如今看来,恐怕真的只有王怀清楚祁无忧的野心,也只有他?真正知道她?想?做什么。

普天之下,还能杀一杀夏鹤威风的、让他知道自己并非天下无双的,不是贺逸之,亦不是他?晏青。而是非王怀莫属。

祁无忧这回太心急,实在是因为她?意识到,即使?是九五至尊,在树大根深的王朝体制面前?也力所不逮。整肃吏治便要杀贪官、利以平民就是轻税薄征、铨选女官得以与朝中的老匹夫分庭抗礼……这些幼时的想法,没有一个触及了体制下的痛处。

而仅是这些隔靴搔痒般的变革,就足以令朝中百官群起而攻之。这次税改令显贵嗅到了彻底失权的危机,连以晏青为首的文臣都苦口婆心地劝说:即使朝廷这次将新税法顺利地?推行下去了,届时轻税薄征,仓廪府库亦会空虚。她失去了赏罚的本钱,就无足维系她身为帝王的威信了。

这个时候,夏鹤多?半后知后觉到贺逸之以退为进,自己?落了下乘,态度猛然?软化下来。他?上奏将自己?在宥、安两?州的职分让渡了出去,其中还包括了英朗的门生,也就相当于交给?了她?的心腹。

祁无忧这一阵子跟他针尖对麦芒,赌气般地?各不相让,王怀都看在眼里?。

七月流火,君臣二人在绿意盎然?的御苑中,围着水畔赏荷散步。王怀劝祁无忧从善如流,接受了夏鹤这番诚意。

“他?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呢。”祁无忧不为所动,“你不了解他?的为人,他?是不肯让我称心如意的。”

王怀略一恍惚,道:“武安侯确有延宕之嫌。不过陛下也可借机缓和朝中的气氛。待他?的势力慢慢分化了,再推行税改不迟。”

祁无忧缓缓停下脚步,立在水边,看起?了零落的荷花沉思。王怀跟着停下,也看着眼前?的秋景出了神。

五年前?,他?就是在这个时节与她?辞别的。但长春宫苑内的荷花,他?回来后却?一直无缘再见。

祁无忧像是听见了他?的心声,冷不防侧头问道:“王怀,你怨我吗?”

“不怨。”

“即使?你走后,我又找了别的男人寻欢作乐,你也不怨?”

祁无忧没说,夏鹤就是因为怨着她?,所以才跟她?屡屡作对。

王怀没有马上作答,不长不短的沉默即是他?无声的怨言。可他?终究什么都没说。

怨言只要不曾付诸于口,就未尝不是不存在的。

凉风卷起?玻璃一般剔透的水面,二人的倒影皱成了干枯的花瓣。王怀恍惚又回到了那个被?细雨填满的夜晚,声音空灵而惆怅:

“两?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。”

祁无忧轻轻一震。

她?当时随口说的一句情话,让王怀当成了誓言。这些年,他?怀抱着这渺茫的希望,才坚守至今。若是两?情长久,她?移情别恋几日,又有什么等不得的。

王怀归京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