夭皎一时说不出话,只是愣愣看着他。他的师父,今日穿了一身宝蓝法衣,袍身上以银纹绣繁复法阵,这般亮眼颜色,更衬得他黑发白肤,眉目如玉,湛湛生辉,垂眸望来一眼,就搅动心湖痴念。玄逸伸手过来,要为他将颊边垂落发丝撩至耳后,夭皎才骤然回神。
他不敢再看,垂下眼去,感受着,师父温热手指,从他脸颊上轻拂而过。
半晌静默,夭皎默默从床内滚到床边,抬起身子,双臂环过他师父腰肢,倚着他,闷声开口:“师父今日怎么没回静室修炼?”
玄逸手掌抚过他发丝,平淡反问:“你不想醒来见到我?”
夭皎摇头,抱他抱得更紧:“没有,醒来能见到师父,我很开心。”
他默然片刻,又找话开口:“师父怎么今日也没穿往日那身黑色法袍?”
玄逸无奈轻声一叹,终于道:“因你我初初大婚,我希望它尽善尽美。”
大婚后休沐,穿鲜亮颜色,都是人族习俗。
夭皎显然早就猜出其中缘由,真的听见玄逸回答,心里还是像一颗蜜糖吃进嘴里。
“这几日你可有想做之事,我可以陪你?”玄逸问夭皎。
夭皎思考片刻,终还是开口:“师父……当日,李持心,就是那位女修,现在是如何处置?”
“她被关在派内换骨涯下,你可是要去看她?”
“是,我和她之间,终要有了断。”
扶摇派换骨涯位于脱胎山下,此山高入云颠,崖壁似利斧劈成,山内布有封禁灵力法阵,阵内不允御器凌空,看守弟子要佩戴特制腰牌才能行动自如。
夭皎的腰上,现在就挂了这样一块腰牌。玄逸陪在他身侧,虽说他有过要不要独自前来的思虑,但想起上次失败,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。他没有那种一定要亲手报仇的念头,修真路上,不同境界之间实力之差有如天堑,他之前能用毒暗算到李持心,已算是走了大运,难有第二次机会。他们走过盘旋山梯,在半山腰处,见到了李持心。
这女修并未受到拷问,这一夜盘膝在此间打坐,甚至比昨日她压制修为时看起来更神采奕奕。
她发现二人到来,也只是一声冷笑,问:“可是要来取我性命?”
“我有话想要问你。”夭皎说,“我打听过,你杀了我母亲,却没和你之前变心那位道侣动手,为什么?结契成婚的是你们二人,违约的是你道侣,他对我娘来说,和其他任何一位客人相比并没有任何不同,为什么最后是她来承受男人违约的苦果?”
李持心被他问得大笑,似乎这个问题极为荒唐,她道:“我这位前夫君与我同样出身修真世家,结的是两姓之好,境界亦与我相当,他有修为,有权势,你母亲有什么?媚修斗法不精,花楼的主人也绝不会为了她身死与李家敌对。我既然能杀她,为何不出这一口恶气?”
“那今日我杀你,报这杀母之仇,你亦无怨言?”夭皎反问她。
李持心收敛笑容,冷漠道:“我杀他人,从不在乎他是否生怨。我现已知你要杀我,今日我若不死,来日有机会,我必杀你。”
夭皎望着她,轻轻一叹,他走近她,伸手掐住她脖颈,对她道:“你知道吗,过去我真的很恨你,不过如今,我终于放下了。”他手臂施力,不等李持心回话,已经扭断了她脖颈。李持心元神从身体内逃出,被一道疾射而来的光芒绞散。
待夭皎回到玄逸身侧,他忍不住回首最后看了这旧时恩怨一眼,修真者身躯已经化尘灰散去,重归天地,一如他母亲当年。
他牵住等待他的玄逸的手,和他一同向前走去,再未回头。
玄逸牵着夭皎,回到玑驰峰,询问:“你可要去看看你母亲转世?”
“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