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叫沈树。”

“我知道你的名字。”沈树淡声道,“尹照藤,对么?”

尹照藤愣了下,将纸巾捏在手心,点头。

“在家里有什么需要的,可以告诉管家。”沈树说,“告诉沈知南,或者我,都行。”

尹照藤点点头。他说:“谢谢哥哥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那时的沈树就已经初具成熟的模样。初来乍到的尹照藤喜欢躲在房间,打开一条缝看一楼的沈树弹钢琴。

琴音悦耳动听,沈树的手指白皙修长,脊背挺直如同挺拔的新竹。

尹照藤十三岁后就和他哥住在一起。这栋坐落在山间的独栋别墅是季诗乔送给沈树的生日礼物。

那天尹照藤害怕得在沈树怀里直抖,下车看见的就是这样一栋沐浴在日光下、带花园的小别墅。

沈树搬到别墅里住,那架漂亮的斯坦威钢琴也运了过来。沈树教他弹琴,带着薄茧的指尖按在他的手背上,干燥而温暖。

“哥哥,你觉得我是怪物吗?”

沈树摸摸他的脑袋,说:“你不是怪物。你是一份礼物。”

尹照藤的眼泪顺着面颊淌下来。

很多人说他是怪物,不男不女,妈妈是第三者,所以这是上天给他和妈妈的惩罚。那些把他带到小树林的男生也一样,张牙舞爪,嬉笑着要扒他的裤子,抓住他的手和脚,他感觉自己像是条躺在砧板上的鱼。

是哥哥蒙住他的眼睛把他抱走。哥哥的手指有淡淡的血腥味,他身上并没有流血。

他搬进哥哥的别墅。从那以后,哥哥就是他的依靠。

妈妈很爱他。妈妈走后,还有哥哥爱他。渐渐地,他被宠坏了,他只有哥哥,所以错误地认为哥哥也只是他一个人的。

昏暗的房间里他褪下长裤,将快湿透的内裤拉到膝盖,银丝黏连。他满脸通红、带着羞涩看向躺在床上的哥哥,结果触到冰冷的眼神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哥哥甩开他的手。

哥哥不喜欢他。哥哥也和其他人一样讨厌他的这个地方。

“滚开。”哥哥说,“从我身上,滚下去。”

他不。

哥哥以前也对他发过脾气。但不是真的讨厌他。他会让哥哥喜欢上他的。

于是他俯身坐了下去。哥哥被绑住的手臂紧绷,脖颈仰起,额头暴出青筋。

从那以后,哥哥的目光不再在他身上停留了。

沈树不在家。尹照藤在手机上订好了酒店,拖着行李箱走下楼梯。路过那架正沐浴在日光下的钢琴,尹照藤微微驻足。

钢琴承载了他的很多记忆。幼年时偷看沈树弹琴,再到跟着沈树弹琴,手背被宽大的掌心覆盖,干燥而温暖,心脏里好像藏了只小鸟,扑腾着翅膀快要跳出来。

他跟沈树的第一次告白,也在这架钢琴上。

喝醉了的、十九岁的尹照藤倚在钢琴上,勾着哥哥的脖子,说出了喜欢。月光凉薄入水,他哥的嘴唇也是凉的。

只是琴音被他弄得错乱浑浊,他被沈树推开,触到冰冷的眼神,心底那点火苗却没有就此熄灭。

尹照藤问:“你以后会在这里干我吗?”

沈树不说话。只是冷冷地、不解地盯着他。

“我很想。”

尹照藤望着那架琴,嘴角泛起无奈的笑。他有些感慨,年少时的他,前一世的他,为什么能这样有恃无恐。

门被打开,沈树握着手机走进来,目光触及尹照藤和他手上提着的箱子后,微微一顿。

“在外面等我一会。”沈树挂断电话,走到尹照藤面前。

“去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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