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她抬起眼,去瞟刘林森的脸。
刘林森当即拍着胸脯说:“以后我对你爹比对我亲爹好,有什么好酒好烟都送来孝敬你爹。”
钱双玲摸了摸垂在胸前的两根麻花辫,满意了,小小声地说,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刘林森的那对父母不拖累他们就算不错,她爸那么宠她,以后肯定少不了出钱出力,要是她爸在刘林森这里,跟刘林森亲爹一个待遇,那她觉得很不公平。
尽管刘林森也看不起自己没本事的亲爹,认为他是个窝囊废,但再没本事,那也是亲爹,容不得钱双玲看不起,他看着钱双玲的眼神越甜蜜,心里就越把钱双玲给恨上了。
两人往钱家走去,走着走着,钱双玲又忍不住说道:“等会要是我爸对你态度不好,你可不许跟他对着干,好好说话,我爸会明白的。”
刘林森随口说道:“好好,双玲你放心,我将你爸当作天王老子来对待。”
钱双玲又说:“那倒不用。”
此话一出,低头走路的她没看到刘林森脸上的厌烦之色。
黑色的絮门帘被撩开,坐在炕上,点着烟丝的大队支书就看到小闺女走进来了。
他一边低头去吸了口烟,一边说道:“闺女回来了,上哪玩去了?”
钱双玲朝后头挥挥手,示意刘林森赶紧走上前来,她朝父亲低低地叫了声,“爸。”
觉得闺女说话声音不太对头的大队支书,赶紧抬头看过去,这一看,就看到了微微弯着腰,朝着他露出个谦虚笑容的刘林森。
这刘林森今天还人模狗样的,大队支书看了一眼他手上特意露出来的石英手表,轻哼一声,偏过头去。
谁知道这手表是怎么来的?就刘林森,能自己买得起手表?他全家家当买了也买不起。
见父亲连看也不看自己的对象,钱双玲急了,连忙再叫了一声,“爸。”
大队支书终于转过头来,他一看闺女和刘林森,不用两人开口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要不然就凭刘林森是村子里的后生,他至少也得说几句客气话,闲聊几句。
头是转过来了,但大队支书的脸色非常不好,阴沉得都可以滴出水来了,他嘴唇抿得紧紧地。
钱双玲有些害怕地看着父亲,不敢说话。
刘林森将糕点和白酒放在炕桌上,两腿并拢,朝大队支书伸出了手,说道:“大队支书,我刘林森今天来什么拜访您来了。”
大队支书咂咂嘴,扭过脸去,冷哼说,“什么玩意。乡下人不爱握手!”
刘林森讪讪地将手收回去,钱双玲鼓起勇气,嘀咕道:“爸,你上次跟县里的领导握手握个不停呢。”
亲闺女给亲爹拆台,大队支书脸色更阴沉了。
对于刘林森心痛到滴血花不少钱买来的上档次的礼物,大队支书看也没看一眼。
刘林森到底在县城待了一阵子,更圆滑了。
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烟来,递了一支给大队支书,恭恭敬敬地说道:“叔,这是大前门,你换个口味尝尝,纺织厂里的老师傅和领导都爱抽这种烟。”
这包大前门在刘林森兜里都快放了四个月了,可看起来跟新买来的一样,每当忍不住的时候,刘林森就将这包烟放在鼻子上,使劲地吸,缓缓瘾头。
这包烟可是他用来装门面的重要道具,今天终于要忍痛拆开了。
大队支书的眼睛动了动,将目光移到刘林森递过来的那支烟上,他看了一脸羞愤的闺女的一眼,最后还是将烟接了过来。
不过他没有含在嘴里,点火抽上,而是拿着手里。
一脸欣喜划着火柴,准备给大队支书点上的刘林森干笑着,一挥手,将手里的火柴给灭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