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说继父最近在做生意,出了点小差池,想让周栩帮个小忙。

又听若父对周栩说了一句:“那浩宇上学的事情就拜托我的好女婿了”

若父求人办事的时候多半会用这种讨好的笑,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若瑜的眼。

“应该的。”周栩回答的彬彬有礼。

难怪,一向老死不相往来的父母竟然会一同出席欢愉的生日宴。全程还能和和睦睦的友好相处,没有一个人唱红脸。

她本以为自己逃离的那个满是疮口的家庭,这么多年会自动愈合。

这些年家里没有一个人主动联系过她,知道她嫁入豪门,也没有出现问她要过一分钱。

原来是周栩一直在背着她偷偷帮衬,替她负重前行。

她怎么能够因为突如其来的暖意,就遗忘掉过往的伤痛。

若瑜分不清父母今日给她的温暖和几万块钱是否出自珍惜,但她还记得五岁的时候母亲上班,她独自一人在家里打扫父亲醉酒后造成的狼藉。

酒瓶的玻璃渣划破她冬日生冻疮的小手,脓水混杂着血水一同涌入她的眸中。

年纪还小的若瑜什么都不懂,只能靠哈气来取暖。

她不想被玻璃碴划破手。

于是暗暗立誓,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个残破的家。

可她记性不好,总是会遗忘自己立下的誓言。

妈妈下班回家后,看到若瑜受伤的小手连忙给她包扎。还买来了冻疮膏给她擦手。

那一刻,若瑜又原谅了所有人。

觉得这个家真好。

但这场伤对父母而言轻于鸿毛,父母从来没有悔改过,该吵吵该打打,舍得让她在各种陌生的家庭来回周转。

若瑜这才后知后觉,反应过来。

自幼不曾给过你一分爱意,长大后又怎么会突然施舍?

人心都是势利眼。

乌云将整个天空覆盖的阴沉沉,漫天鹅毛大雪徐徐飘洒下来,昌京的雪一旦开始就没个头了。

若瑜牵着欢愉的手站在原地望着这一幕,鼻尖一酸,觉得有点好笑。

欢愉抬起脑袋问:“妈咪,浩宇素随。”

若瑜深呼吸一口气,她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掉眼泪,她缓慢地扬起脑袋望向天空。冰冷的雪花飘入眼中,融进泪里,骤然顺着她的眼角滑落。

“浩宇啊,是外公的儿子。”

“那是舅舅吗?”

若瑜莞尔一笑,捏了捏闺女的小肉脸蛋没说话。

欢愉看到若瑜脸上的泪痕,忽闪忽闪两下眼睛,一头扑入若瑜的怀中:“妈咪别哭哭。”

“妈咪没哭,是雪水落在脸上了。”

说着,若瑜弯下身将欢愉抱在怀中。

周栩余光瞥见躲在暗处的若瑜。

这几日的雪下的一天比一天大,寒风卷着残碎的雪,让整个世界蒙上一层柔雾朦胧感。若瑜就抱着欢愉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,扬着牵强的笑容看向自己。

凛冽的风霜迎面吹上周栩的隽容,兴许是天太寒,刚才那一阵混杂着霜雪的冷风把醉意吹醒几分。

脑海中骤然划过五六年前,他和若瑜刚新婚那阵子。

按照习俗,他要和若瑜一同回徽河娘家待几日。

偶尔会被若瑜的亲戚拽过去喝酒,在难懂的徽河方言中,他足够清晰的听到亲戚们说出若瑜小时候多么的可怜不易。

世界在周栩眼中肃静了起来,他稍微抬手,对不远处抱着孩子安静等待自己的若瑜摆了摆。

若瑜是他的妻子。

他要护她一生周全。

替她解决掉这些难缠的亲戚,不让她左右为难,是他应该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