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子她也无比想念徐荣,若他在,定能想出好办法来!

主仆俩抱着自怜自艾一番,尤其说起京城的虎儿,更是哭得泪眼汪汪。

可待下人端着饭菜进来,俩人却又顷刻收起眼泪。

翡翠动作麻利地起身去瞧膳食,当即柳眉倒竖:“娘娘昨日便说了,想吃雪蛤酸杏羹,怎么没做来?”

那端食盒前来的小厮面露难色,“翡翠姑娘,酸杏易得,可雪蛤是宫廷特供的上等贡品,小的派人出城去问了,说是百金一颗也弄不来……”

翡翠蹙眉,还欲发作。

沈持盈却听得胸口阵阵发闷,连忙抬手让她们住口。

“没有雪蛤,拿酸杏来也成。”她脸色微白,有气无力道。

那小厮也连忙点头应下,堆满淳朴的笑,“这山林里酸杏多得是,小的马上就摘来!”

待他一溜烟跑出去,翡翠没忍住低声抱怨,“亏那位还是曾是郡王呢,连雪蛤都弄不来……”

稍顿了下,翡翠又小声嘀咕:“昔日潜邸时,娘娘您早就顿顿食用雪蛤、燕窝滋补了,哪有他说的这么金贵?”

沈持盈闻言眸光暗了暗,鼻端微微发酸。

当初她年近及笄,却因常年忍饥挨饿,迟迟没来初潮。

桓靳得知后,便特地吩咐厨房,仔细安排好各类食补。

尤其要顿顿加上雪蛤和燕窝,后来她吃腻了不肯再吃,他又吩咐厨子变得法子做。

若非来到此处,她都不知,原来那些补品皆不易得…

当年桓靳深陷夺嫡纷争中,可谓朝不保夕,却仍尽可能精细地娇养着她。

无论她这些年来做多么可恶的事,他也从没认真与她计较…最多,也就打她屁股略施惩戒。

她很想他…很想很想。很想回到他身边,再也不分开。

可她也不知,如今这样被囚禁在山野的日子,究竟何时才能到头……

这夜,山间的月色格外清亮,透过窗棂洒在地上。

沈持盈褪去外衫,正欲和衣躺下,房门却被轻轻推开

多日不曾露面的江夏王踏着月色走了进来。

“听说你近来嗜酸,我已命人从江南、蜀地寻了不同的酸果与点心,有蜜渍青梅、杏酪、酸梅糕,约莫明日便能抵达。”

他开口时,嗓音朗如珠玉,清沉好听,可语气里的熟稔,却让沈持盈心头一紧。

因他来得毫无征兆,沈持盈也没来得及装睡,只能尴尬地点点头。

如今这厮连“婶母”“娘娘”都不唤了,还时常颇为僭越地唤她本名。

偏她受制于人,也不敢反驳,生怕他发起疯来将她抛尸荒野……

厢房一时陷入沉寂。

沈持盈迟疑片刻,欲委婉地劝他离开,谁知他却阔步走上前来,径自在榻沿坐下。

与桓靳常年熏染的龙涎香不同,江夏王身上是股清雅的檀香。

他似乎开始蓄发,头顶已长出青黑的发茬,不再是之前那般光头模样,倒添了几分少年气。

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,却比从前更沉、更热。

见他微微倾身,越凑越近,眼神跃动着狂热的情愫,沈持盈整颗心提了起来,几乎忘了呼吸。

就在他的薄唇即将在她额头落下时,一股酸水猛从喉咙涌上来。

“呕…”她慌忙别过脸去,身子颤抖着剧烈干呕。

江夏王眉心蹙起,下意识抬手捂住脸上的烧伤痕迹,偏手背上却还有更狰狞难看的疤痕,教人触目惊心。

沉吟须臾,他哑声问:“我就这般,令你感到恶心?”

沈持盈哪里顾得上回答,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,连眼泪都快呕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