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一瞬便又垂下去,继续用小牙咬着鲁班锁的木棱,口水沾得更长。
张嬷嬷看着他这副模样,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,讪笑:“珊瑚姑娘说的是。”
珊瑚也暗自松了口气。
她何尝不盼着太子殿下聪慧些?
只是这消息若传到慈宁宫,指不定又要掀起什么风浪。
想起庾太后的手段,她后背便泛起阵寒意。
殿外脚步声被雨声衬得有些沉闷,徐荣提着食盒走进来,欲与珊瑚换班。
虎儿一见他晃动的身影,立刻咧开小嘴笑起来,藕节似的小胖手臂伸得老高,像要抱抱。
徐荣忙不迭放下食盒,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,又故意捏着嗓子,怪声怪气地说:“奴才小荣子~见过太子殿下!”
胖娃娃被逗得咯咯直笑,胖乎乎的小身子在榻上扭个不停,像只滚动的糯米团子。
珊瑚立在一旁,心底微微泛酸。
太子殿下从不与她亲近,每每见了她,总要把脸扭向别处。
可她怎会不知缘由?
当初养母血淋淋的断掌送到眼前时,她又惊又怕,确实往自己手腕抹过几次黄杜鹃花汁。
偏那几次,皇后娘娘都回得及时,撞见小太子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……
“珊瑚姐姐?”徐荣见她发呆,疑惑地唤了声,“您脸色不好,可是不舒服?”
“没什么。”珊瑚勉强笑了笑。
她也不着急离开,仍坐在矮凳上,静静看着徐荣如何扮丑,逗得小太子捧腹大笑。
自记事起,珊瑚便无父无母,辗转被卖进深宫为婢那年,她尚未满五岁。
若非大宫女莲心瞧她可怜,认作养女带在身边,她恐怕至今仍是个干粗活的小宫女。
当初庾太后颇费了些手段,方顺利将她塞进坤宁宫来。
担心暴露她的底细,头几年慈宁宫也从未联系过她,直到皇后娘娘诊出喜脉……
“哇!”稚嫩清脆的童声,骤然打断她的思绪。
小太子小胖手高高举着解开的鲁班锁,似乎在展示什么,晃动的小胳膊上还沾着几缕口水。
徐荣立时夸张惊呼:“小殿下真厉害!这锁奴才都解不开呢!”
殿内其余人也纷纷奉承起来,珊瑚却悄悄退到殿外,眼底满是留恋和不舍。
养母那番话又在耳畔响起:“太后娘娘说,这是给咱们母女最后的机会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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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宁宫正殿。
日影西斜,绵密春雨尚未停歇,琉璃窗晕着朦胧的光。
昨日熬了个大夜,沈持盈这一觉睡到快天黑。
缓缓睁开惺忪睡眼,她便对上双水汪汪的圆眼,在帐中昏暗光线中格外显眼。
四目相对,一大一小皆呆怔小半会儿。
“……虎儿?”沈持盈迷迷糊糊伸手,指尖戳了戳儿子胖嘟嘟的小脸蛋。
小太子立刻咯咯笑起来,小胖腿蹬着榻沿,扑腾着要往她怀里钻。
“娘娘恕罪!”翡翠连忙跪地认罪。
“您睡了整整一日,小殿下找您找得紧,奴婢实在没法子,才抱来小殿下来瞧瞧……”
沈持盈撑着身子坐起,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。
她伸手将儿子搂进怀里,胖娃娃立刻乖巧地趴在她胸口。
小胖手指揪住她的发丝,一下下卷着玩,呼吸间带着奶乎乎的甜香。
他偶尔还断断续续地“咿呀”几声,似乎憋着许多话想与心爱的母后说。
“无妨,你且起身罢。”沈持盈看向翡翠,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,“都天黑了?本宫睡了这么久?”
翡翠笑